“哈哈,放心,大多是不会‘上达天听’的。这些人一般不跟‘乖孩子’闹,就是因为乖孩子是真会报告老师,而老师一下场就会显得底下全是小屁孩,会让人觉得很不爽、很没劲儿。”
“那照你这么说仲岩就挺乖的啊,她要是被欺负了,为什么不找我呢?”
“???”程舟失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
哦对,田小野都忘了,她还是个不被信任的叛徒。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她好像确实和一个同学有点过节,就是……”
“嘘——人下来了。”程舟摆手打断,“别说了啊,尤其猫的事儿。”
说着就推门下车,向着邢者方向喊:“小邢,这边!”
田野也自觉地下了车来,绕到副驾去,开门时向小邢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眼程舟。
遥想当时程舟拉着她去钟头山露营,汽车开着开着忽然拐弯,拐进这个小区里。喇叭连响三声,把邢者唤了下来——那是田野第一次想用“水灵”来形容一个成年男子。
那时候互相之间还很陌生。程舟人来疯,一人能抵千军;邢者举止含羞,却大大方方地谈论着自己的残缺和生活。
到现在程舟似乎开始全身心地接受他,不再仅仅是酒肉情侣;邢者也解开了对程舟的诸多疑惑,开始真正理解程舟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
田野终于想要修改之前对这对小情侣的判断了——他们说不定还真能修成正果呢?
毕竟这是程舟第一次挺过了倦怠期,前所未有地进入了一个平和温馨的恋爱状态。
当然作为朋友,作为一个比程舟更能融入“常人社会”的人,她不可避免地会去思考一些程舟好像完全不考虑的问题——和盲人在一起,真的没关系吗?以后可能会面临诸多不便,真的想好了吗?她甚至会想,嫁给一个盲人,程舟家里能同意吗?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自己傻了——程舟什么时候干过家里同意的事儿?
田野永远不会去提醒程舟考虑这些的,就像她不提醒程舟注意穿着,也从未干涉她对于调酒一行的选择。
她毕竟是程舟啊,哪轮得着别人担心?她不管在哪里,和谁一起生活,最终都会是多姿多彩的。
邢者听见程舟的声音,便用盲杖探着路向她们这边走来。程舟也前进两步迎上去,结结实实地抱住他:“哎呀,想我没?”
邢者笑笑:“一般般想。”
于是程舟捧住他的脸亲吻他,他也丝毫不躲,由着她亲。
出租车司机没眼看,田野也没眼看,倒是4单元的楼上,不知多少脑袋探在那里,发出遥远且兴奋的声音——
“卧槽亲了亲了!” “复合了,真复合了!”“赶紧来赶紧来——唉算了你走吧,你也看不见。”
那一刻田野确信,这对郎貌女貌的小情侣,是有在被鹅镇祝福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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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也在吗?”上了车的邢者问候道——显然他还是不太习惯叫田野的名字,可能还是田老师更好叫出口。
田野在副驾应他:“嗯哪,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
“不不不,没有的事……”邢者慌忙否认。
他试图聊点别的:“……我们是去钟市东站对吧?”
“对的。”程舟说,“话说你说的那个无障碍服务约好了没?”
“约好了。”
田野在前面发问:“那是什么东西?”
程舟应她:“小邢说高铁站有无障碍服务,好像意思是会有工作人员来带他,他想试一下。真的方便的话,他以后就可以自己坐高铁了。”
“这么神奇吗?”田野也是第一次听说,“小邢真勇敢啊,要是我肯定就不行——话说我的票你帮我买好了吗?”
“别啰嗦。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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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了钟市高铁站,因为担心被人觉得“有同行人还约无障碍服务”很怪,程舟和田野硬是没敢跟上去,装出一副不认识小邢的样子在一旁溜达。
因举止可疑被保安盘问一通,解释清楚了才被放走。
而小邢在向路人询问并找到服务台后,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接待了他,引导他掏出各种证件拍照存档,很熟练地拍拍肩膀让邢者把手放上。
眼瞅着小邢被带向二楼了,程舟和田野也隔着一段儿距离跟上,隐约能听见邢者在说:“可我还没有取票。”
工作人员告诉他:“不需要取票的,一会儿刷身份证就好了。”
“好。”
田野凑到程舟耳畔:“可是万一有人假装工作人员怎么办?他这样很容易被坏人骗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