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少女眸光呆滞。
厚重书本放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温希肩膀下意识一跳。
林都头疼地轻叹一声,看了眼温希,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心疼又无奈。
自从上次从学校见到温希,她才发现,温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习惯低着头,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心里憋着什么,又一句不说,笑也不会笑了,经常沉默着。
“你说说,这都是我第几次去你们学校了?前几天你才请过一次家长,浑浑噩噩的像什么样子!”林都厉声道。
又恨铁不成钢地上下指了指温希:“你看看你自己那要死不活的样子!黑眼圈重不说,还死气沉沉的!你钢琴老师上次还跟我说,教你的那部分作业,完成都没完成,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想学了?”
她试图骂醒温希。
寂静的室内,灯光炽亮。
折射出晶莹的水滴。
砸落在发皱的校服裤上,骤然晕开一片。
“妈,”温希压住哽咽,喉咙却像不可控制,一发不可收拾,“我能不能转学啊?我不想在这了,我不喜欢这里,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根本不适合这里,我这次考试考了479分,退步很大,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学进去。”
林都发现,温希每说一句话,都要带个“我”字。
胆怯又怕她不相信。
“为什么不想在二中?”林都淡声问道,这是温希沉默寡言一阵来,第一次表现出情绪,“别人都能适应,就你适应不了?”
温希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什么说起,任凭眼泪挂在脸上,没有丝毫想去擦掉的力气。
她欲言又止道:“我想说,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事情,经历的时候我就特别难受,可要是用语言讲出来,别人可能会觉得,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是我小题大做了。”
而且那件事,她也跟林都说过,只是林都根本不相信。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温希像是僵住,连拿张纸都没有勇气,只是让自己沉浸在最小的存在感里,没有任何动作。
眼神木讷又崩溃,仿若在深渊里无力挣扎。
林都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是最为特殊的那个。别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就她不可以?
“我还是那句话,别人都可以的,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她态度强硬,仿佛刚才的那句“为什么不想在二中”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只用学习就好了,又不用你上班工作,就这一点也做不到?!”
温希心累地闭了闭眼,抬起头定定看向林都:“妈,可是学校不是一个只要你想学习,就只有学习的地方。”
她在经历什么,她很清楚。
校园冷暴力。
来自那个叫王梦彤的女生。
而起因她至今想不明白,像一团黑影一样笼罩在心上。
但她也会回击,光明正大,而不是像那女生一样只会暗戳戳攻击。
只是冷暴力行为却从来不会因为她回击就停止,而是见缝插针地向她袭来。
更何况,她想转学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可无论她怎么说,林都都不愿相信,只觉得那件事是假的,是她为了转学编出来骗她的。
所以她没再提过,只是借着另一件事,试图说服林都。
“我跟你说过的,有个女生天天没事找事,朝我发疯一样怒吼。暗暗找事,又能做到让别人都不知道,我不想在那个学校了。”
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会找回场子。可难受也是真的。
林都拧了拧眉,显然意料不到地怔了好一会儿,“她找你事,你不会反击回去吗?要嘴干什么?从小你就性子温,就不能学强势一点儿?!”
分明是气那女生针对温希,可在温希听来,却好像她受的伤害,都是她的错,是她不够强势。
她有种无力感。说出来的总是轻描淡写,可只有她本人才知道,溺水一样的窒息有多沉重。
正如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有时候,我倒宁愿是和别人打了一架,或者那个人揍了我一顿,我能光明正大的还回去,可那种暗戳戳的,谁也不会知道。”
“我反击了,就好像冷暴力别人的那个人依旧很好,是我莫名其妙,好像我才是她那样的人!”
因为一种行为受到伤害,最后反击却成了反噬。
温希视线模糊,可她依旧感受得出,林都不会同意她转学的,起码现在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