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没再提月亮这回事,而是轻声问:“那学长你们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习惯在南城落脚啊?他家不是在北城吗?”
“这……”李佳转了转目光,额头都快要沁汗了。
在温希期待的目光下,他和另一个室友对了下眼神,下定决心地“嗨呀”一声拍了拍大腿,松口道:“告诉你也成,不过你可别跟程迟说啊,我俩都是冒着风险来跟你透那小子家底的!”
“好,不说不说!”温希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佳缓缓地说:“其实吧……还是因为那个小姑娘,他出国我们都是知道的,也常联系,每次回国都会聚一聚,不过都是在南城。我家是南城的,还能趁机会回家一趟。”
他随意指了指另一个室友,介绍道:“许巍山是北城的,其他室友也正好都在北城上学,我们寻思着他肯定是飞北城的航班,结果是飞南城的!”
震惊的语气仿佛要尽力重演,重演他们知道的时候有多惊讶。
“而且程迟他家是北城的!”他顿了顿,看了眼温希,这才继续说:“我们几个就问他,他说在南城有个人要见,不过见不了太久,所以先飞南城看她一眼,然后再回北城待着。”
“我们就去南城找他聚聚,一次这样没什么,后来他每次回国都是先飞南城再回北城,毕业了也这样!我们几个一想,这不对啊!怎么还带定期的呢?!什么人能让他经年累月地这么折腾?”
温希认真地看着李佳,手里握着的酒杯停滞。她甚至忘了,手上还拿着东西,只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不由想起,今天早上程迟跟她说的。
正好醉意上头,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开口:“我也问他了,为什么老在南城落脚,他跟我说是房子买到这儿了,怕被人偷。”
现在看来,这肯定是他瞎扯的。
算是无稽之谈。
李佳和他室友撇嘴笑了笑,显然谁也不信。
李佳:“他这么跟你说的啊?有次我们几个把他灌醉,趁机套他话,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唇角的笑意僵了僵,又补充说:“不过那次是因为赶上他心情不好,不然他就算喝醉了我们也没法套出他一句话。”
没再多说这个,他接着道:“他说是因为南城有个小姑娘在等他,但到底谁等谁压根说不准,那小姑娘就没联系过他,全是他一个劲儿地跑,在江大那会儿,跨城跑,还他妈是离北城很远的南城,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后来出国,还变故缠身,我们还想着他能消停消停,谁知道他还一根筋地往南城跑。”
李佳说的上头,起劲地滔滔不绝。
光线昏暗但清晰,只不过深色的打光,恰好能遮住别人的神情,还有溢出来的情绪。
他没有看见,温希没再看他,而是低下了头。
她悄悄地,呼扇着长睫,最后落下。
“那次回来,我们去南城找他,他心情不好,那是我们第一次见他喝醉,以前他都不碰酒的!”李佳嘬舌,“就问他是不是因为南城那个姑娘,还劝他喜欢就追!可他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喜欢人家,怎么也不说追。”
“那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啊?是因为工作上出了问题吗?”她视线重新聚焦,再次望向李佳。
酒的后劲上来,她看见的李佳是有重影的,但她还是拼命地,想要去看清他,看清他说的每一句话。
“不是,”他拉长声音,笑着摆了摆手,“学妹一看你就不了解程迟,不对!是不了解工作上的他,工作会难,但他从来不抱怨这。越挫越勇!”
温希怔了下,她不了解吗?
她想搜寻记忆,却满脑子都只有酒,还有程迟的模样。
记忆好像出了差错,选择性地只留下这两个。
而这两个,是她现在,唯二想要记住的。
其他的,一点儿也不想记起。她好希望,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场梦。可现在,她才像是一场梦,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而那些痛苦的记忆,才真真切切的存在。
她忽然清醒了些,那是被心上一阵阵的刺痛惊醒的意识。
“我了解,”她轻声反驳,“他学习也这样,他在学业上站那么高,肯定会很难啊,但他一直都很努力,一直都在往前走,从来没说过放弃,没说过多苦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