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唉,你说你这身份,放眼以后,什么样儿的找不到,你就算是要天上月亮老爷子也得给你摘下来,怎么就偏偏这么倔,非要看上这个个小丫头。”杜若脊背有些佝偻,他扶着桌子在旁边的三圈椅上坐下来。
杜若父母那一辈的都是跟着宋家祖爷爷为家族打江山的人,后来落了残疾才辗转隐居嵩屿,后来为了母亲为了治疗父亲的病,白手起家学习中医,到了他这代,更是一辈子都致力于医术,甚至是为了中医终身未婚配。
当初宋老爷子塞给他一个小男娃娃,并让他亲自去宋宅接之前,他都不知道这是宋家未来的家主,宋家的继承人。
当初第一次见到宋京墨时,小男孩眼里的狠戾暴恣像是条扔到路边受伤的狼崽子,逮住谁都要咬一口。
被他带来嵩屿,小京墨跟他也不冷不热,几次叫他吃饭他都以断食抗议。
小孩子体质本来就虚弱,宋京墨身上还因为挨冻落下了病根,几次饿晕过去,都是杜若捧着热粥一口水一口米的亲手喂给他,将人救了回来。
宋老爷子在这点上狠心是真的狠心,将宋京墨扔给了杜若,就真的不闻不问。
老爷子说这小子性格太野,像是藏着爪子的狼,让杜若好好教训他改改这脾气,不然以后就是条宋家拴不住链子的疯狗。
杜若脾气虽不算温和,却因为研究中医沉淀温笃坚定,他的言行举止在潜移默化的相处中影响着宋京墨,竟也跌跌撞撞将当初人人看一眼都畏惧的男孩带大,他终身未娶,毅然已经将宋京墨当做亲儿子教导了,甚至当初宋京墨考上赫赫有名的北大,宋老爷子出言反对,想把人扔去国外历练,也是杜若在老宅门口跪了一夜苦苦哀求才没把宋京墨送走。
他亲手教导,循循善诱,才将当初那个孩子抚养成如今这般温和模样。
他对宋京墨,难说是师徒之情父子之情还是上下属之情杂糅,或者几者都有。
放眼宋家敢有两个人说教宋京墨,除了宋老爷子也就剩他杜若了。
宋京墨听完杜若的话,许久未应答。
窗外云开阳霁,桑葚抱着南星书包上挂着的毛线球玩具在他裤腿边玩闹。
“人人给我的那点可怜都是施舍给我的。或畏惧我的身份或畏惧我的家世,不得不这样做。”
“那是施舍,我不要。”
“我不需要可怜,那些所谓的可怜像是扔给路边一条狗骨头一样,或是因为承担主人的义务不得不去施舍给它。”
“无论是我,或者换做任何人站在这里,他们都会去可怜它,扔给它肉骨头,因为宋家继承人的这个身份,施舍和可怜是给这身份的。”
他忽轻笑一声,“师父,唯独她给的是爱。”
唯独她和你们不一样。
单纯的,干净的,不计后果的。
那一刻,他站在原地,感受着汹涌澎湃的爱,穿雪山,劈裂森林,穿膛而过。
他站在原地,茫然地感受着,任由着这种突然溢上来的情绪像是顺着血液流淌进四肢百骸,胸口处酸胀疼地像是要爆炸开。
——你也相信爱吗?
——之前不信
爱都涌向了不缺爱的人。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在生与死之间,爱是一种多么强大而美好的东西。
竟让他这般垂影自怜枯槁之木,在凛冬也逢春。
第25章
宋京墨到厨房时, 南星正一脚踩在凳子上,已经干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喝得太急, 冻得脑仁子疼,她正吐着舌头小狗一样哈气。
小姑娘穿着白色及膝百褶裙, 随着她的动作, 裙摆被牵扯着露出一截白嫩豆腐一样光滑大腿, 下面是奶白色的丝袜,中间绝对领域的肌肤白到晃眼。
男人眼尾下压了一瞬, 默不作声过去顺势站在她斜后方, 身影完整挡住她, 任站在门外都看不见分毫, 他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病秧子,你来啦, 隔壁大婶做的绿豆汤好好喝,比学校卖的冰镇饮料还好喝。”南星冲他露出个灿烂地笑容。
“嗯。”宋京墨言简意赅。
他喝绿豆汤的时候动作也带着股子斯文精致, 盛在小白瓷盅里满满喝,不似南星一通牛饮直接干一碗。
窗外的阳光细碎地穿过树叶缝隙落在地上, 是滚动的光斑, 桑葚懒洋洋地叫了声,仰躺在桌子上把软乎乎地肚皮摊开来晒太阳。
正在这时, 院子里传来镇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