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法拉盛糖纸布丁,大公子看您爱吃,让厨师做了些用冰块镇着,带回去明早您可以当早饭吃。”赵阳恭敬道。
自从宋京墨回了北城,南院的厨房里食材从来没有进过布丁蛋糕之类的甜品,大公子口味清淡更是从来不吃甜点这些,法拉盛糖纸布丁也是几天前让人找了好几个糖水店也买来原材料,一直在低温冷库里放着,显然早就为它的女主人备好了。
思及此,赵阳还能不懂宋京墨的用意吗?
自从见识过宋京墨的手腕城府,赵阳就已经对这位宋家大公子佩服地五体投地了,早就下定决心唯大公子马首是瞻,对待大公子如此看着的姑娘,便更是恭敬有礼了。
南星拎着沉甸甸的盒子上了车。
丝丝絮絮的雨点落在车玻璃上,氤氲开水雾一片。
高架桥上果然堵了车,水泄不通,猩一溜儿车尾灯猩红光线连成蜿蜒长龙。
南星打了个哈欠,舒服地靠在柔软的座椅里,正思忖着明天去万隆的事情,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老爹”。
南星接了,“喂?咋了老爹。”
高架桥上堵车,后面的司机等得不耐烦,摁着喇叭“滴滴滴”几声。
那边的南峰耳朵可灵,一下子精准地捕捉到:“闺女,你搁外边儿呢?”
南星含糊应了声:“嗯,吃完饭回来。”
南峰狐疑:“去哪儿吃的饭?和朋友一起去的?”
“不是,我一个人来的。”
“什么??和男的单独吃的饭?”南峰腾一下火儿了,“你现在定位在哪儿?”
“在黄埔大桥上,一会儿就到学校了。”南星叹了口气,“我说老爹,你那么操心干嘛,我这么大人了,我有自己的判断——”
“判断个屁,你到底约了谁吃饭去了,别给老子撒谎!”南峰急了,爆了句粗口。
“我和宋.....京墨......出来吃的,现在我已经往宿舍走了。”南星被他凶得一个激灵,每过脑子报了宋京墨大名儿。
电话里寂静的一刻,南峰才开口,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愤怒:“南星!我怎么跟你讲的,我让你离宋家的人远点,咱们惹不起!”
“可是,爸爸,我觉得京墨哥哥他不是坏人.......”
“宋家是干嘛的,之前可都是走镖刀干得刀尖舔血的事儿,宋家老爷子的手腕城府你见过吗?之前宋老爷子年轻时候怎么搞得对手公司家破人亡吗?尸体都找不到地儿埋,咱们和宋家何止差了几十个阶层!宋京墨现在什么身份,宋老爷子宋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连婚姻都是宋老爷子内定好的,身边哪个人是得力帮手哪个是阻碍,宋老爷子都清清楚楚,老头子精明着呢!你就非得把南昌拉下水吗?那是爸爸多久的心血!”
南峰每说一句,南星都觉得像是在她心口上开了一刀,直到听到那句“他连婚姻都是宋老爷子内定好的”,这几天积压久了的情绪被割开了口子,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印象里,病秧子似乎很少真正的笑过。
她想起在嵩屿,那天她暴怒之下觉得宋京墨欺骗了她时,他说的话。
“有些身份,不是自由的云朵流水,是一把大锁,锁得人动弹不得。”
她之前不懂,到这时才明白。
原来,原来产生羁绊是这种感觉。
处处能共情。
心口磨了把生锈的钝刀,来回割在最柔软的生剜硬掏。
她现在才知道他的眼里为什么总是忧郁而温柔。
“爸爸.......您别这么说他........京墨哥哥,心里肯定很难受很难受........”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字不成句。
南峰在那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星星,爸爸很少求你什么,这次就当爸爸求你了,离宋家的人远点,行吗?”
窗外暴雨如注,雨水打在挡风玻璃上倏然作响,又沿着滚落下来,蜿蜒成水渍。
南星看着,仿佛看到了嵩屿的小小少年。
家族需要他,卓正需要他,嵩屿药堂需要他,但是没有人问他需要什么,快不快乐。
不能想,一想心脏就抽疼得厉害。
“可是......”
“星星,你真的想要.......咳咳咳......想要气死爸爸吗?”南峰头一次发了怒。
相处那么久,宋京墨那小子藏得那么深,水深到多年老友杜若都对他有所隐瞒,宋家一窝霸道疯狗,咬人可是往死里咬。
他家宝贝丫头长得漂亮性格敞亮,他可万万不能让南星沾染上一点儿,半星子的可能性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