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帽衫,机车外套,黑色长裤和重头马丁靴。
他一身叛逆的骑士装扮,黑发被风吹得凌乱,狐狸眼含着浓烈的情绪,连眼下那颗泪痣似乎都在散发着诱人的魔力。
齐悦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近。
“好..好久不见。”
江烬呵笑一声,脸上却没有表情。
他直勾勾盯着齐悦,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他瘦了。
皮肤也好像晒黑了一点。
头发剪短了,整个人少了几分散漫的慵懒,多了些利落和干脆。
齐悦心跳很快,眼睛不知不觉就感觉湿润了。
他一直不说话,她只能强行开口:“你、你..你是特意来送我的?”
“为什么要走。”
齐悦微怔,“..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走!”江烬突然提高音调,他大步上前,猛地一把将齐悦扯向自己,他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强劲的气场压迫得齐悦不得不向后仰去才能呼吸到氧气。
“我..我......”
就像那天在网咖里突然的决裂,此时他突如其来的质问也让齐悦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她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那里没有冰川和礁石,只有一片狂狼起伏的海,电闪雷鸣间,她差点溺进去。
却在下一秒,江烬扣着她的后脑将她摁进了怀里。
齐悦心尖倏地一紧。
耳边传来他克制的呢喃:“快点回来。”
齐悦蓦地怔住。
江烬紧紧抱着她,力度之大,几近蛮横。
他声音低沉又冷硬,偏偏语速很慢,听在耳边,像警告,像祈求。
“高考完马上给我回来。
“你回来,我给你骂。”
-
候机厅。
高丽梅处理完最后一个线上工作,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信息。
她向来时的方向张望,通道中,齐悦怀里不知抱着什么,正低头往这边过来。
很快,母女俩汇合,两人到登机口排队。
过了廊桥,找到座位。
扣上安全带时,高丽梅看见齐悦腿上被泡沫纸包裹的相册露出一角,一顿。
她望着窗外,艳阳高照的天气里,她黑黝黝的眼中满是潮湿。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句话也没说过。
大约是这一幕唤醒了高丽梅某些遥远的青春记忆,她握了握齐悦的手,温和道:“天晴有天晴的好处,下雨有下雨的浪漫。一年更是有四季。四季更迭不断,不要太执着某种天气。”
这是高丽梅第一次以这种温情的方式安慰齐悦。
没有讽刺,没有打压,更不带任何负面情绪。
何雨萍生了一个女儿。
取名齐乐。
齐禄说小名叫乐乐,大名念yue。
他想以此彰显自己对待两个孩子的一视同仁不分彼此,但齐悦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
有些东西,从他和高丽梅分开那一刻起,齐悦得到的就跟齐乐不一样了。
高丽梅得知何雨萍怀孕的消息比齐悦还早。
那次出差,团队里有齐禄的同事,听他们说齐教授要有二胎了,高丽梅才会心态崩塌,提前回来。
其实最不想和齐禄分开的就是高丽梅。
不管是离婚后断绝来往,还是她一心一意想把齐悦培养得优秀,这些目标里或多或少都掺杂着对齐禄的恨和留恋。
她不甘心做一个被出轨的妻子,也不愿意把教养女儿的功劳分一丝一毫给齐禄,所以她变得偏执、敏感、强势。
直到她接到齐禄的电话,他说给小女儿起名叫齐乐。
高丽梅好像突然醒过来了。
无论她如何想要报复,齐禄都不会再回来,她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在逐渐变得不可理喻的路上,唯一受到她伤害的,只有齐悦。
齐悦回过头,微红的眼眶倔强又平静,她问:“妈妈呢,你还在执着晴天吗?”
高丽梅显然没想到齐悦会在这种时候问她这样的问题,短暂的诧异过后,她脸上露出了一种难能一见的疲惫和释怀,“不执着了。”
爱也好,怨也罢。
终归他们的婚姻是失败了,而这个失败,自己也有份参与。
谁也不无辜。
齐悦从她平静的神情里看出她是真的想开了。
她笑了,也反握住高丽梅的手,“妈,以后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吧。”
高丽梅眼睛也湿了,“嗯。”
母女俩手牵着手,这一刻,也真正的开始心连心。
飞机开始滑行。
关掉手机前的最后三分钟里,齐悦看着微信中江烬的头像和聊天记录,脸上带着恬静而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