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悲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自戕?”
在场所有人都在惊讶。
尤其吃惊的就是云雁。
“不可能?你骗我!你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你骗我!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就只有你,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云雁,我没有骗你。”
“那你去当着我爹的面发誓。”云雁将他拎了起来,拎着往海对面的幽灵界去。
*
再次来到恶兽渊,云雁双腿发软,他将封君山拎到了水晶棺的面前,“你有种就当着我爹的面,把刚才那些话再说一遍。”
封君山看到冰棺内沉睡的人,竟是流泪满面了起来,“久鹤呀,你生了一个好孩子,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为你找凶手。”
“可惜,他是找不到凶手的……”
云雁站在他的后面,浑身冷气,将剑放在他脖子上:“说啊,说你没有杀我爹。”
“我的的确确没有杀久鹤兄。”他的长袖抬了起来,空中便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云水山庄的画面。
云雁吃惊地仰起头,随后便被吸入了那面镜子中。
他又回到了云水山庄。
一草一木,一庭一景,扑面而来的熟悉,令他眼睛一酸。
彼时的云水山庄一片安宁,走廊下的风铃叮铃铃地响,而月洞门口,迎进来了一位月白色长袍的高大男人。
那是封君山。
四十年前的封君山。
他手握青莲剑,步态轻盈,衣袂飘飘,莲花纹的玉佩在月色中莹莹发亮。他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屋子,那是他爹爹的茶室。
他也跟了进去,见到了他的爹爹云久鹤,活生生地站在那儿。
他大步冲了过去:“爹!”
可是,他却看不见他。
云久鹤笑脸相迎,将封君山带到了一张木桌前坐下,替他斟了一杯热茶,两人寒暄了好一阵,封君山才问:“不知久鹤兄邀请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云久鹤面色凝重:“实不相瞒,却有一事。”
“久鹤兄但说无妨。”
云久鹤顿了许久,终于启唇:“君山贤弟,我生心魔了。”
“心魔?”
封君山很吃惊,修仙之人对心魔二字皆不陌生,他知道心魔意味着什么,不由得冒出冷汗。
“久鹤兄怎么会生心魔?”
像云久鹤这般道心坚定的人,怎么可能生心魔呢?
云久鹤轻叹了一口气:“世间之事,皆是因果,自吾妻死后,我便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如今被心魔钻了空子,想来已是大限将至。”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大限将至?生了心魔又不是患了绝症,久鹤兄,我相信你能够战胜心魔。”封君山握住他的手,振振有声地说:“区区心魔有何惧?等你战胜了它,飞升指日可待。”
云久鹤却只是摇头:“可是君山,我……杀人了。”
“什……什么?”
封君山好半天没有再开口。
“久鹤兄,今日叫你前来,实则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我入魔的这件事不要告诉淮愿,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爹爹是一个邪魔。”
封君山愣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淮愿他自幼天资聪颖,是个练剑的好苗子,只可惜,我不敢再教他练剑了。”
封君山脑子很乱,沉默地听他说着。
云久鹤垂下了眼帘,悲痛地说:“他从小便没有娘,我虽悉心照顾,却始终不如女子照顾得妥当,我对他一直有亏欠,尤其是被心魔缠身后,我总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很怕……有一天醒来后发现他被我害死了。”
他反握住了封君山的手:“君山贤弟,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我定不会让灾难扩大,但是,还请君山贤弟能帮忙照顾我的孩子。”
封君山无比郑重地道:“久鹤兄,你放心,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定会替你好好照顾。”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云久鹤心上的大石头总算落下。
他抬头望向了窗户外面,缓缓说道:“君山贤弟,今夜离开之时,替我再在云水山庄下一道封印吧,我怕我禁锢不了我自己。”
“……好。”
“还请久鹤兄不要放弃,待我回去翻阅古籍,定能找到剔除心魔的方法。”
封君山饮尽了杯中的清茶,起身离去,而云雁却像是定住了一般,怔愣地站在桌旁。
随着封君山的离去,他也从幻境里走了出来。
他身形晃荡,站立不稳,是封君山抬起手扶住了他,“云雁,不是我有心隐瞒你,而是你爹不想让你知道。”
“那天我回去后,一直在藏书阁中查找书籍,可没想到第二天就听说云家出事的消息,当我赶到那里时,云家惨不忍睹,那些人像是被邪魔吸去了精魂,而久鹤兄,就倒在血泊里,身上还插着一把剑,他的一只手就握在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