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里的大小学徒都光着膀子,雕工的,锯木的,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一只小狸花猫没有被这震天响的声音吵醒,还蜷缩在桌角的一堆木屑里酣睡着。
老者见她进来,也没有起身,仍卖力地刨着手中的榆木疙瘩,只问她:“姑娘要定制什么东西啊?”
“我想让老伯帮我做个柜台和妆台。”谭殊然把柜台桌子的示意图放到他的面前。
老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随便看了几眼图纸道:“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差事,姑娘的银钱带足了吗?”
谭殊然暗地里捻了捻手指,好说歹说跟系统借了些银子,先定做一个柜台加一台妆台还是绰绰有余。
“老伯若是加加紧做出来,我这就付您定金,待货到齐后把剩余的付给您。”谭殊然商议道。
有学徒朝她看来,许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付款的方式。
老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老朽照着半个月给你赶出来,到时候你来取便是。”
在这些妆台柜子上,谭殊然加了传统的雕花,都是手工活,能许诺她半个月出货,那必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谭殊然应声付下定金,接下来就只有静待收货了。
街上格外吵闹,谭殊然出来就看见几个妇人三五成群,不知道又在议论什么。
“可怜这位小姐了,妆娘都无能为力。”大姐声情并茂地讲着。
妆娘?
谭殊然来了兴致,问那妇人道:“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妇人被称做姐姐,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也不吝啬于跟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讲两句:“是沈国公家的嫡长女……”
听了一会,谭殊然就搞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堂堂国公嫡女,后日就要嫁给二皇子,成为人人羡慕的皇子妃了,分明是大喜的日子,可今日偏偏生了事端。
方才沈国公家庶女买了糖葫芦,回府本是要跟长姐分享,结果一个不小心跌跤了,糖葫芦被摔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划伤了她的脸。
太医给瞧过了,说是慢慢养着就不会留疤,可后日就大婚了,谁家新郎愿意娶一个带着血痂的新娘。
就说是二皇子对她有情有义,不介怀此事,沈小姐心中也是难受的。
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却不能给心上人留下一个最美的样子,想来是难过极了。
沈国公为此叫来了全京城最好的妆娘,可妆娘们对于那道血痕也是无能为力,沈小姐泣涕涟涟要哭肿了眼,眼下沈国公府是一团乱麻。
谭殊然意识钻进了系统里,在美妆展柜挑挑拣拣,最终选中了一个相对便宜的遮瑕膏。
“支付成功!”
荧幕前出现了荧光绿的字迹,待看清余额后,谭殊然脸也跟着绿了。
狗逼系统,这玩意儿竟然不是明码标价!
她辛辛苦苦靠双手赚来的五十欢乐豆,就这么清零了。
谭殊然忍痛收起了化妆品,咬了咬牙,也罢,这钱她慢慢再赚回来。
沈国公府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界,谭殊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打探到了路。
正红朱漆的大门上挂着几排铜钉,顶上悬着黑金木匾额,上面赫然题着四个大字:沈国公府。
真是好气派,谭殊然暗暗感叹,等她有钱了,也一定要整个这么大气,奢华的宅子。
门两边有侍卫把守着,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也依旧是目不斜视。
“烦请大哥帮我通报一声,我是南街的谭妆娘。”谭殊然白皙的小脸上挂着笑,一脸的纯良无害。
见她年纪尚小,侍卫斜了她一眼:“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蒋妆娘都束手无策,莫要平白给国公府添乱。”
谭殊然要是没把握就不会跑这一趟了,她磨了磨牙,又笑道:“大哥还是先通报一声,万一我能行呢,难不成大哥要替沈国公府做主了?”
侍卫掂量了一番,看了她一眼,随即回府禀报去了。
没一会,侍卫就疾步走了出来:“谭姑娘,夫人有请。”
一进府就瞧见院中假山旁的郁郁葱葱,一股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泄于石缝之下,池内香莲也带着几滴露珠,可谓是娇艳欲滴。
绕过假山小塘进到正厅,上首间端坐着一位保养得当的夫人,正是满面愁云,见她进来眼神微微发亮,带着一丝期盼。
她的目光越过谭殊然,左看右看也不见身后来人,国公夫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谭殊然的脸上:“你是谭妆娘?”
“南街谭妆娘见过夫人。”谭殊然施施然地行了一礼。
国公夫人脸上有一丝犹豫的神情,她看着年纪比姎儿还要小些,属实是不让人信得过。
谭殊然看出了她眼中的不信任,一语道破她的处境:“国公夫人难道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