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问她,那夜有没有被迫着做那事?
身子可还清白。
又或者质问她,是不是做了燕羽的细作才被放回来。
“两日前,谁来过?”
面如冠玉的脸凑近,笑意未敛。
“……”这个问话大大出乎瑶光预料,她近日未曾拥有的战栗感再次回来了,上一回新婚之夜她朝他怒吼,把埋在心中所有想对他说的话统统都说了,那时候她几近崩溃视死如归。
但有些畏惧的事,真正发生了,便也就会接受,变得稀松平常。
失去家、失去娘亲、被人卖、做乞儿……曾经经历的桩桩件件,她都挺过来了,如今的境遇又算什么?
不过做这个人的金丝雀罢了。
“燕小将军来过。”少女望着男子,没有躲闪,“我们只是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我被掳之事是他堂弟醉酒失言传出,他来道歉。”
“离离。”男子唤道,他轻轻抬起瑶光的下巴。
“这才乖。”
……
帝都最繁华的仰神大街,川流不息花天锦地。
一间金铺的账房内,美艳妇人正神思不定地斟茶,端起花神十方茶盏,偷偷朝坐在书案后头的盛年男子瞟去。
这男子正是尹家家主的嫡长子,尹容海。他似察觉到女子的目光,便从账目上抬头:“娘子,有什么心事?”
苏氏脸上盈着笑,将茶盏轻置在男子跟前,又婷婷袅袅地走到夫婿身后,替他捏肩膀:“夫君,今早……我又去了弟妹的宅邸。”
尹容海拧眉,无耐地叹息一声:“你无端又去找她做什么?我说过,不要过问她的事,也休得痴言妄语。”
身后美妇有些委屈,成婚这么些年,她的夫婿一直待她极为尔雅温和,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几回。就连她仅生下一女,他也不曾说过要纳妾。
可前几天她从那位贵女宅邸回去,将那日所见和外头传闻告诉夫君时,却被他狠狠斥责。
还勒令她以后不可再提赵家贵女,也不要胡乱打听,更不准再去找她。
她实在是想不通,赵家贵女即便出身官宦世家,可那又如何?终究还不是已经嫁到尹家,成为尹家媳妇?
她水性杨花行为不端那岂不是污了尹家门楣?就因为她是贵女,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苏氏是越想越觉得冤屈,她不过是将事实说出来,夫君竟还斥她。就因为她出身远不及这个高贵的弟媳吗?
所以她决心一定要证实自己所言非虚,还命院里婆子时常去那边宅邸蹲守。果然,昨晚婆子来报,傍晚的时候有辆马车停在宅邸门口,从上头下来名盛年男子,气度非凡,恍若神祇。
苏氏想,那就是燕羽将军没错了。
所以她今日起了大早,前去拜访。结果吃了闭门羹,那边婢女还说他们主人是染了风寒,不宜待客。
呵呵,我看是昨晚待客待晚了起不来了吧。
苏氏从宅邸直接来到仰神大街的金铺。
这间金铺由尹容海去年亲自开设,也是尹家第一次开金铺,原本尹家只开设米铺、布庄、钱庄、赌坊等。
只是自景顺帝驾崩,朝堂一番洗礼,如今的新帝继位后,下了禁赌令,短短数月间,大景数以万计的赌坊尽数凋零。
赌坊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少了这一门生意,尹家也似被折左膀右臂。
故而尹容海试着先在帝都设金铺,拓展新的营生。通常时候,尹容海都在此地。
苏氏停下揉捏,娇声道:“夫君,我今早可是又瞧见燕小将军从弟妹宅子里出来,千真万确。”
尹容海神色越发阴沉,“上次我说过,不要再管她的事!也不要胡说八道。否则,我也护不住你。”
“……”苏氏被夫婿的模样吓到,她从未见过夫婿这般。
“马上回家,不得再私自出府!”
…
段怀悯离开了。
瑶光在院中鱼池边兀自瞧了许久,碧水中金色锦文鱼酣畅游动,池子不过方寸,它们却以为是整个天地。
她虽未回宫,可从未逃脱段怀悯的禁锢。
唯一不同的,便是可以自行外出。
这件事她早该知晓,可或许因这段时日段怀悯找她次数也不多,又或许他来了也只执迷那鱼水之事,待她也似温和许多。
令她几乎忘却了这个真相。东曦金光洒在身上,少女感受到浅薄的暖意,她朝聚集在池边的锦文鱼群又抛洒下饵食,大小不一的金色鱼儿争先恐后地张嘴抢食,池水涟漪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