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览皱起眉头,轻斥一声:“越说越不像话!庄子上都是些庄户媳妇、女儿,哪来的女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斯龇牙咧嘴地将脸凑近一些,看了秦览半日,怪叫起来:“二哥你难道当真不知?”
秦览听不懂这话,愈发不快,摇头不语。
秦斯连忙捂住嘴,大叫一声:“我可什么都没说!”说罢举起马鞭,打马越过秦览,飞快地往前跑去。
雨珠夹着雪粒,经北风一催,无孔不入地钻进人眼耳口鼻中。秦览眼中陡然撞进两颗雪粒子,冻得眼睛生疼,用力一夹马肚子,也奔庄子去了。
两位老爷要来庄子,这是了不得的大事,陈庄头领着婆娘儿子,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都是粗笨的庄稼人,只年底报账时进府,见过最大的人物,也就是府里的大管家,这时庄头说要泡好茶,陈婆子说要熬热汤,争论半天,仍是拿不定主意。
那儿媳妇站在一边,眼瞧着公公婆婆就要吵起来了,扯起嗓子,喊一句:“爹,妈,你们别吵了,我听那个商姨娘说,咱们二老爷是个口阔的,不挑吃穿的!”
听得这话,陈庄头尚愣怔着,他女人早拍起大腿来:“是!是!怎么不曾想到那位天仙娘娘,槐花你再去问问,老爷们还有什么喜好。”
槐花应了一声,转身往后头小院去了。
商姨娘身边跟着个小丫头,正是这槐花的亲闺女,此时主仆两个,正在屋里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自来了庄子上,商姨娘吃的是粗面糙米,喝的是菜羹油汤,身边又多个一问三不知的笨丫头,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气都生不起来了。
她最前头才学戏时,也曾过过苦日子,可是甫一登台,就受了富商的打赏,再后头又跟了秦览,十来年下来,早已把人养娇气了。
此时的日子,比她当年学戏,还是好些的,只是她自家已忘了那些苦日子了,自然觉得过不下去。
再者,她自诩秦家二房后宅内得宠第一人,又是怀了金胎的,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要过这样的日子,便疑心是大妇成心要折磨死自己。
杨氏是想打压她来着,却没想着弄死她,这话庄头一家说过许多次,商姨娘却是不信的。
此时她捧着个老大的肚子,看着面前愣头愣脑的小丫头,问:“二丫,该吃晚饭了,怎么你妈还不给我送来?”
二丫吸一吸鼻子:“老爷要来庄子,做老爷的饭呢,来不及做姨娘的饭。”
商姨娘心里一跳,正要再问两句,槐花却进屋了。
“姨娘,庄子上有贵客,爹怕服侍不周,叫我来问问你,贵客们都爱吃喝些什么。”
“哦?是什么贵客?”
槐花支吾两句:“总之是主子,不能怠慢的。”
若是寻常人,怎么不肯说,来的必是自家夫君了。商姨娘知道此时便是自己挣命的机会,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去:“老爷!老爷!救救我呀!”
槐花和二丫不过是愣了片刻,立刻拔足追了上去,她们常年做活,身手敏捷,不过是几步就追上了商姨娘,一左一右,用力钳住了商姨娘。
商姨娘左右挣脱不得,见使强无用,又哀哀苦求几句。
槐花只当她是牛马乱叫,一个字不听,对自家女儿使个眼色,将商姨娘半拎起来,塞进屋里,口里还道:“既是姨娘身子不好,我不多问了,二丫看好姨娘。”
商姨娘来了许久,早已领略了庄子上这些妇人的手段,此时仍是气得仰倒,手脚都哆嗦起来。
二丫这时嘴巴倒伶俐起来:“姨娘快坐下吧,把个肚子气出好歹来,又没人替你疼。”她听妈和奶奶说过多次,这商姨娘是个小老婆,还存心害人,着实不是好货,因此口里也不留情面。
商姨娘听得这一句,倒不抖了,捂住肚子倒在床上,“哎呦哎呦”起来,话也说不全了:“我……我肚子……好痛……”
二丫见了,立时慌了,商姨娘又叫几声,她赶紧跑了出去:“我去叫奶奶!”
商姨娘直起身子,理好衣裳,拔足往外走去。
可惜,她久居深宅大院,来了庄上又有人贴身跟随服侍,这时竟忘了拿盏灯照路,出得门去,天黑路滑,走了十来步路,脚下一滑,跌在地上。
这下,肚子倒真痛起来了,喊人的声音,也真切地凄惨起来了。
秦览便是此时进了庄子。
前院婆媳两个听见商姨娘在后头叫,心里已叫不好,见秦览进得庄来,婆媳两个对视一眼,都如天塌了一般。
槐花捏一捏婆婆的手,道:“妈,这商姨娘,不能留下,得让老爷带回去!”
陈婆子经这一句提点,心里很是认同,使眼色给儿媳妇命她去搀商姨娘,自家上前去迎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