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问个清楚!你能把她弄醒么?”锦鱼气得发了狠。
阿罗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拿尖的一头,狠狠刺了锦心百会、印堂、水沟及内关四个大穴。锦心果然顿时醒了过来,她瞪着阿罗,问是谁。
阿罗道:“你管我是谁。我问你,你为什么那么恨你的妹妹?居然用这样的毒来害她。”
锦心怒道:“你也配问我。”
锦鱼“啪”地一拍桌子,几步走到锦心跟前,居高临下,喝道:“你如今是阶下囚,谁都问得!”
锦心的脸再也不是以前的木然,而是扭曲如鬼,目眦欲裂,眼泪似乎都是红的,道:“你毁了我的一生!是你,还有你娘!毁了我跟我娘!我恨你,我不恨你我恨谁?!”
锦鱼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荒唐的理由。
十年光阴,所有的人都在向前走,只有锦心的时光仿佛是凝滞的。
她不怒反笑:“你为什么不怪你自己?!不怪你娘?当初敬国公府上门,你们明明没有救过人,为什么要冒认?锦心,你这一辈子,都毁在你自己手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怪自己?我也恨我自己,我恨我所托非人,我更恨我自己无能……耗费十年光阴,费尽心机,好容易制成这样的奇毒,本想无论如何先杀了你,再把欺我负我的人……一个一个,杀个干净干净!谁知……谁知竟叫你先识破了!”
锦鱼气得浑身打战,有意诛心,怒道:“那倒要多谢你送我一个香罗!若不是她,我还真逃不过这一劫!这叫什么?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
锦心听到这个,气得“啊啊啊”狂叫,犹如疯妇,捶着春凳,想要爬下来,去拉扯锦鱼。
江凌却猛地冲了过来,拉住锦鱼一直退到椅边,颤声道:“阿罗,给我把她剥光了搜!这种疯妇,她身上定然还有害人的东西。”
锦鱼道:“不必这般麻烦。依我说,直接抬到乱葬岗把她活埋了就是。”
她是气狠了,也是真心话。
她之前一再心软,帮过锦心数次,不但害了柳家,换来的也不过是锦心的刻骨仇恨。
有的人……生性如此。
他们活着,只会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怪到别人身上。害人害已。
“老天无眼!你还有脸说你行善积德,福泽深厚!真有慈悲之心,就该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自己喝了那酒!活埋了我,你就不怕遭天遣,遭报应!”锦心狂叫不止。
锦鱼想冲上前与她理论,却被江凌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只得怒道:“我不怕!慈悲有法门。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今日不杀了你,他日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杀回来。到时,死的怕不止我一人!”
“柳镇,你说过的,我说实话,你便饶你一命,难不成是骗我的?!”锦心怒道。
柳镇僵着脸,站起身,上前走到锦鱼与锦心中间。
他背对着锦心,冲锦鱼江凌轻轻一拱手:“我当时答应她,饶她一命,让她和离归家。现在她是你们家的人了,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骗子!”
锦心发出一声凄厉怒吼,扯下耳坠,手一扬,朝地上猛地一掼。
阿罗冲了上去。
第154章 齐天宏福
锦鱼尖叫了一声:“阿罗!”
却见阿罗暗红翘头鞋足尖轻轻一挑, 一道金光闪过,一枚金珠耳坠已经落入她的掌心。
锦心发出“啊啊”怪叫,手指抖得像在抽筋, 点着阿罗, 整张脸扭曲惨白, 像做坏的花卷。
锦鱼先是心脏紧缩, 见阿罗抢得金珠,浑身热血一窒而释。
她以为阿罗只会识毒,并不会武功。
哪里知道,人家的武功竟也不弱。
阿罗得意地一笑:“我刚才就见这对耳坠子极可疑,比寻常的金珠子都大, 却不坠耳。可又不知道机关何在,不敢贸然行事。原来是用砸的。”说话间,她已经上前, 出手如电,从锦心左耳上摘下了另一只金珠耳坠。
锦鱼浑身的血奔流如洪,直冲到脑中, 有些眩晕, 一个想法却徐徐浮现, 仿佛半空中开出了一朵绚丽的魏紫。
她接连三次遇险, 都有奇人相救。
其中一个甚至还是锦心送她的。
除了洪福齐天, 她真的找不出第二个原由来。
她转动莹莹眼眸, 看向室中人。
江凌脸庞近在眉睫, 轮廓分明,肤色如玉。
当初洛阳庄, 远远一望,如今回想, 却是“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十年弹指过,玉郎仍如初。
更难得的是,他对她的这份心。
不管权位变换,不管他是当初木然无用的江家玉囊,还是权柄天下的一朝之相,在他心里,全天下的人,上至皇帝,下到他们自己的三个孩子,排第一位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