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鱼叫他夸得脸上滚热,心里却甜丝丝地,冲他笑道:“我才有福气呢。如今这满京里,谁不羡慕我嫁得好夫君!”
江凌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颊:“我们天设地造,都有福气!”
锦鱼瞥他一眼,见他玉色的脸,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倒像个淘气的孩子,哪里有半分如外头人传的那样,厉害不好惹。
*
到了正日子,两人都好好睡了个懒觉,看着时辰差不多,才坐上马车去了宜春侯府。
之前他们倒是来过几回。
只是这次有些不同。
刚到门口,还没下车,宜春侯家看门的十几个小厮,便着急忙慌地冲了过来,往街东西口一拦,竟是不许路人穿行。
锦鱼扶着江凌的手在台矶前下了车,就见角门外已经立了数个婆子迎上来,极是殷勤地,道:“我们侯爷跟夫人一大早就念叨着呢。”
侯爷跟夫人?不是锦熙跟宜春侯世子?
锦鱼瞥了江凌一眼,见他似乎并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模样,便也从容地笑着,进了门。
还没到二门上,就见宜春侯世子小跑着迎了上来。想是得了信,特意出来迎接的。
这态度,锦鱼怎么看都觉得这有点儿殷勤过度了。
不过还是笑着叫了一声“姐夫”。
有些日子没见,宜春侯世子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原来厚实的脸膛也瘦了许多。
见着他们,脸上露出几分如释重负。
锦鱼猜想,这半年功夫,他多半是夹在锦熙跟自己的亲娘之间,左右为难,才搞成这样。
宜春侯世子人品不坏,只是性子耿介,手腕想必不够圆滑。
这婆媳矛盾,可谓是世间最难解决的矛盾之一。
确实不是他能处理得了。
不过今天宜春侯府对她跟江凌这样盛情,不看僧面看佛面,锦熙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再那么难过了。
不过她心里总觉得奇怪,锦熙跟锦心不同,是个有主意的,人也正派,这么久了,怎么没能在府里扭转局面呢?
江凌笑着上前,扶着宜春侯世子的胳膊,道:“恭喜姐夫了!”
宜春侯世子脸上这才浮起一层红光,拱手道:“多亏你周全。”
锦鱼不知道这话从何而起,江凌也没跟她提过。
就听江凌道:“姐夫言重了。你在四厢都指挥使任上也有五六年了,这个步军都指挥使的缺,也是刚刚好出来。原就该是你的。”
锦鱼因为被她爹拉着听朝堂议事,对这些官职倒略有所知。
宜春侯世子是个四品的爵衔,可授的实职是神龙卫四厢都指挥使,跟江凌一样,是个从五品的官职。
步军都指挥使却是正五品。
这是升了一级,难道江凌说恭喜。
宜春侯世子年纪也不算大,有个正五品的实职,也算不错了。
听宜春侯世子话里的意思,这事江凌出了力。
难怪今天宜春侯府这样盛情款待。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跟江凌提锦熙的事,这才没几天啊?
一个正五品的实职,这么容易就办成了?
江凌又不是吏部的大员?他怎么做到的?
她心中不解,可当着宜春侯世子的面,倒不好问。
一时进了二门,就见锦熙站在花厅堂前,与一帮仆妇等候着。旁边一个二十上下俊俏的妇人抱着幸哥儿。
锦鱼忙上前,仔细瞧锦熙。
原本锦熙生完幸哥儿后,整个人都长得圆润发光,如今却瘦得脱了相。
难怪她不肯回去见老太太,也不肯让她来见她。
这才小半年的工夫,竟是老了十岁。
可见这日子过得有多苦。
锦熙看见她,眼眶一红,竟滴下泪来。
锦鱼眼圈也跟着红了。又有些内疚。她因为之前一直忙乱,好容易办完许夫人的丧事,回家呆着,便懒得出来走动。也没想到锦熙居然过得这样凄惨。
她掏出绢子按了按眼角,转头去看幸哥儿,想逗逗幸哥儿。
幸哥儿却认生,闪着大眼睛,扭开了小脸,缩到那妇人怀里。
宜春侯世子大声吼道:“这是你五姨,还不快叫五姨母,五姨父!”
幸哥儿其实也才一岁半,被这一吼,顿时吓得“哇哇”哭了起来。
锦鱼忙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用玫瑰汁浸红的奶糖来哄他。
那抱着幸哥儿的妇人却一把挡开了她,笑道:“姨母说了,不能给哥儿吃糖。”
又回头安抚幸哥儿。幸哥儿倒也听她话,立刻止了哭,只把头扎到这妇人怀里,不肯抬头。
锦鱼见她称宜春侯夫人为姨母,又这般不客气,便转头问锦熙这人是谁。
锦熙却只是呜呜地哭,一句话都说不出。
宜春侯世子在后头道:“这是我母亲娘家的外甥女,如今帮着我母亲照应着幸哥儿。我称她一声宋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