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拂了时舒的面子。
“我穿不了那么多的。”徐欥只好说: “还是留给有需要的顾客吧。”
“没多少。”
每天一套,也不过就是百来套。
“百来套。”高博防窥膜下玩手机游戏连连看的手指未停,他连眼皮都没掀,看上去就像是在处理工作时,无意中分开一点儿精力来对眼前的状况发表一下他的看法:“小时总出手不凡,一出手就大包大揽了助理一生中,所有可能会穿到正装的场合。”
高博手指一勾,收起手机,他看着时舒,要笑不笑地说:“包括了助理结婚和生子。”
“当心,水土不服,导致消化不良。”
听了董助的话,徐欥羞得脸热,耳朵尖儿犹甚。
夕阳穿透玻璃窗而来,晚霞铺满苍穹,纸皮一般薄薄的皮肤下毛细血管隐隐若现,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双手递上刚才试过的两身西装,没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自己拿了主张:“我只要这两套就好,麻烦您。”
时舒理解了他的敏感,对于他的拒绝虽惋惜,但表示尊重:“那行,听你的。”
徐欥舒松口气,转身去拿手机付款,却又听见时舒说:“刷我的卡。”
徐欥忍不住了:“……您不是说听我的吗?”
可她总有她的立场。
她说,她在,哪有要助理付钱的道理?
“穿正装的商务场合还应该有合适的机械手表作为搭配。”车子停在西山园林别墅时,时舒看着为她拉开车门护着车门上沿的徐助理,若有所思地开口:“我明天送你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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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老板为他的消费买单的行为并没有让徐欥觉得享受和坦荡,反而加剧了他的不安和惶然。
仿佛,这并非是正常的职场上级和下级的关系,而是一种复杂不纯粹的关系。
阅历丰富、游刃有余的女总裁,资历尚浅的大学毕业生,奢侈品双肩背包,高定西装,是明明坦荡,却更容易让人误会的组合。
徐欥辗转一夜,难眠。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徐欥去西山接时舒上班,时舒一眼便注意到他眼睑下面有细碎淡淡的乌青,藏在浓密的睫毛下若隐若现,别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昨晚没睡好?”
“嗯。”徐欥点头:“我今天能不能跟您聊聊?”
第12章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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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例会。
徐欥被时舒喊进办公室。
时舒本就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说要送给徐助理一块表,那就是要送给徐助理一块表。
她穿着黑色宽松的衬衫坐在人体工学设计的座椅上,身体微微后靠,手垫着原木材质的办公桌,沿着办公桌的案面推过去徐欥面前一个高级质感的木头盒子,清晰的的Vacheron Constantin品牌Logo。
她敞敞亮亮地送他名表,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她眼尾带着笑:“昨天说好送你的手表。”
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徐欥还对自己的决定有些迟疑,眼下,他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比他年薪还要价高的手表,只想快速地和这里做一个了断。
徐欥捏了捏手中的牛皮纸信封,力道收紧。
信封里除了一封手写辞职报告,还有一张银行卡。
他查过双肩背包的价格,也知晓西装的价格,银行卡里的金额是用于偿还时总送给他的这些礼物的。
但眼前这块手表的价格并不在他目前所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对不起,时总。”徐欥垂着眼,没伸手接:“我想,我不能够再接受您赠与的礼物。”
“理由?”
徐欥以沉默回应。
时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脑袋上乖顺的头发看了一会儿,看似乖巧的徐助理其实也憋着股劲儿,他有他的原则,有他的倔强。
时舒没再勉强,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儿,他不要便不要,时舒收回手,点点头:“行。”
“那你说吧,要跟我谈什么事儿?”
她的办公室是极简主义的原木风格,空旷而色系简约,她坐着,徐欥站着。
徐欥刚要开口,就听到时舒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他于是话到嘴边,改了口:“您要不要先接电话?”
时舒这才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好友夏章桃打来的。
时舒摁掉电话,对徐欥说:“你先说你的事儿。”
徐欥鼓起勇气递出昨夜辗转半夜后,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书桌旁边手写好的辞职报告。
因为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和时舒萍水相逢,也未曾相处过很久,感情未至深时,是离开最果断的时刻。
“我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想要向您请辞。”
他这操作让时舒有些意外,但还不至于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