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看到餐桌空了，以为他俩都吃完了，正准备过去收拾餐桌，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他俩在洗手间门口吻得难分难舍，暗自一笑，若无其事打扫厨房去了。
医生的工作永远是忙碌的，容岸查房回来，接到钱东方电话，钱东方在电话里说，他正开车赶往机场接人，他女朋友的父母从扬州到雁京来看女儿，他要请二老吃饭。
“中午我在梅府定了位子，给两位老人接风，可能赶不及回院里，下午和36床家属的见面会就由你主持，方案还照咱们原来讨论出来的方案。脑胶质瘤都到四级了，说实话手术意义不大，靶向加放疗能维持半年就不错了。”
“好。”
钱东方事务繁忙，能亲自去机场接人，还精心安排了接风宴，可见他对女朋友父母的这次来访非常上心。
“都见家长了，是想进一步发展？”容岸本不是个八卦的人，但钱东方这回明显有点反常，让他起了点好奇心。能到见家长这一步，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不瞒你，这回可能会结婚，折腾十几年，有点累了。”钱东方对爱徒一向不避讳谈私事。
“安定下来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能给闻律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他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吧。”
容岸知道，钱东方除了折腾累了，对现任女朋友很满意也是一个重要方面，甚至有一次他还半开玩笑地说，一双儿女眼看着全都飞了，抱孙子又遥遥无期，想再生个小的养着玩儿。
“说起那小子，最近有点反常，我和他妈帮他申请了三所藤校，估计很快就能收到offer，他自己倒拿不定主意去还是不去了，你让鲸鲸抽空帮我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早就发现了，比起我的话，老师的话他还能听些。”
钱东方想到叛逆期的儿子，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儿子长大了，什么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他现在除了当提款机，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相处。
“不准备在国内读完本科再出去？”容岸一直觉得钱东方表面上虽然放手不怎么管闻律，实际上对儿子还是很关注的，闻律的成绩稍有下降，他就想到要约老师见面，足见他对儿子不完全是散养。在国内读完本科，等心智完全成熟了再出国留学，对闻律的成长来说更有利。
钱东方叹口气，“我当然想留他在国内多陪我几年，可他妈不同意，他妈现在就是个假洋鬼子，觉得国外月亮都比国内圆，执意要替儿子申请进美国的大学，我家那小子成绩不成问题，我就是担心他精神状态，出去能不能适应，他连个朋友都没有，一放假就窝在家里玩游戏，让他出去长长见识，培养些爱好也不错。”
“闻律挺有想法的，你们还是得尊重他意见，他想出去就让他出去，想留就让他留，一切他自己选择自己做主，将来才不会后悔。”容岸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出国太早，以至于和鲸鲸失之交臂，以他的成绩，在国内读完本科再出国，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对于年轻时的爱情而言，三年五载就能一生一世，一转身的擦肩而过就是一辈子。
“他考虑问题能有你一半成熟，我也就不担心了。那小子什么都像我，唯独情商没随我，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女朋友早谈了十个八个，哪像他现在，除了玩游戏就是玩游戏，哪怕他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我也当他德智体全面发展。”钱东方哈哈笑着，儿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太宅了，宅得没有一点老父亲年轻时的风范，让他颇觉遗憾。
“没开窍。”容岸也笑了。
“怎么可能没开窍，没追上罢了。”钱东方又是一笑，看了看路况，对容岸说他快到机场了，挂断了蓝牙电话。
知子莫若父，容岸本想打个哈哈，没想到老于世故的钱东方一下子就说中了要害，虽然他不大可能知道闻律对鲸鲸的情愫，但凭着为人父的本能和男人的直觉，他不认为正值青春期的儿子是没开窍，闻律那么明显的早熟，不可能对女孩儿不感兴趣。
和不和鲸鲸谈起这件事，容岸思量了半天，觉得有机会还是要提一下。
正如钱东方所说，闻律还是个孩子，他就算对鲸鲸有什么想法，也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面对学业前途这样的大事，能指点的时候还是要指点他一下。人一生里最关键的，往往也就那么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