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手也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鲸鲸看着他,头回发现他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平常的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哪怕是上手术台给病人开颅动手术,也没见他紧张过。
忽然就明白他身上那种破碎感是怎么来的了,外表越是强大的人,暴露出内心脆弱焦虑一面的时候,就越容易被击垮,他在别的方面或许可以做到无坚不摧,但感情的确是他的软肋。
鲸鲸不想做他的软肋,反而想保护他不受伤害,把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上,动情地对他说:“我答应你,不再见他。只要你不愿意让我做的事,我都不做。”
容岸靠近她,唇在她唇上碰了碰。彼此内心都有一份苦涩,可是说不出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亲密。
鲸鲸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的屏保。容岸见是自己那次在朋友圈发了又删的照片,有点惊讶:“这张照片我删掉了,你提前保存了?”
鲸鲸点点头,微笑:“我觉得这张照片很好看,但是也能感觉出来,你当时有心事。”
“这是我收到哈佛offer那一天拍的,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一想到要和你分开几年,就莫名焦虑。”容岸看着照片中少年时的自己,回想起当时那种甜中带苦的心情,和现在颇有几分相似,感慨不已。
鲸鲸没想到照片会和自己有关,心中动容,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她还陪着小姐姐惆怅了好几天。后来小姐姐也考上伯克利飞去波士顿,她还衷心祝福过小姐姐心想事成,谁能想到多年以后,造化弄人。
“你怕什么呢?”
“怕失去。”
鲸鲸没再说话,从包里拿出编好的平安结,替他挂在车钥匙上,放在包里好几天,此时才有机会送给他。
是你自己编的?容岸拨弄了一下平安结,虽然他对这些小玩意并不怎么感兴趣,但鲸鲸亲手编的意义不一样。
鲸鲸嗯了一声。
“你好像很喜欢做这些手工,之前去你家,看到床头有个花里胡哨的眼罩,也是你自己做的吧?”
花里胡哨的眼罩?还挺会观察,鲸鲸说:“是我自己做的。”
“能不能替我也做一个,午休的时候用,我不喜欢花的,素色就好。”
“非给你做花的不可。”鲸鲸有意逗他笑,心里想好了,买素色的真丝料子,给他做一个又好看又耐脏的眼罩。
回到家里,容岸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整理思绪。这时候,妹妹容颖打来电话。
“哥,你在家里吗?方不方便说话?”容颖怕哥哥还在外面,有些话不方便说。
“在家,没有别人在,什么事儿你说。”容岸回想起小妹前一天早上打来电话却又没说什么事,当时就猜测她是因为鲸鲸在场不方便说。
“阳央要回国了,你知不知道?”容颖顾着哥哥的情绪,尽量铺陈情绪,不让他太激动。
让她意外的是,容岸很平静地说,他已经知道了,而且是陈炽告诉鲸鲸,鲸鲸又告诉他的。
容颖一听就急了,“陈炽怎么知道的,他为什么要告诉鲸鲸?还是他和阳央有联系,准备联手破坏你和鲸鲸的关系?”
“鲸鲸没说,但你猜得应该没错,是阳央告诉了陈炽,陈炽恨我把他劈腿的事抖落出来,自然也想报复我,于是把事情告诉了鲸鲸。”容岸深知阳央是那种不择手段的性格,只要她想,拉拢陈炽当她攻击的枪还是很容易的。
“那鲸鲸知道多少呀,哥,你得好好和鲸鲸解释清楚,这件事要是被他们占了主动,鲸鲸会怎么想还很难说。”容颖作为为数不多的了解阳央真面目以及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的人,为哥哥捏一把汗。
“我现在就是不知道鲸鲸知道多少,不敢贸然去说,鲸鲸自己跟我说,陈炽找她谈话,刚说到阳央回国的事,就被我打断了。”
“那你相不相信鲸鲸说的?或者鲸鲸有没有什么反常?”
“不知道。”
回想鲸鲸之前的态度,容岸有点茫然,鲸鲸虽然性格单纯,有时候却也爱认死理,她不想说的事,很可能会藏在心里不告诉他,他并没有把握能把鲸鲸看透。
“那要不要我去跟鲸鲸说一下,我总觉得要是不说,阳央回来肯定要颠倒黑白,她和成家是亲戚,没准还会和以前一样住在成家,到那个时候,你就被动了。”容颖为哥哥担心。已经被阳央害过一次,不能再被她害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