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可惜地抿唇,不过很快收敛了心思重新将目光汇聚到学业上。
平心而论,这么长时间的笔友交流,应纯有时候也会有很强的好奇心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可是从信件往来的最开始,他们就始终有着很强的隔阂感,从不过问对方的隐私好像成为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似乎是在得知对方是澈大的之后没忍住好奇,应纯曾在其中一封信里问到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第一次主动的询问,像是想要解开“空白”的一个小角,因为这件事,她断断续续忐忑了一个月——
直到对方再次来信的时候。
她甚至在想,对方会不会闭口不谈这个问题,或者是聊其他内容从而扯开。
信被打开的一刻,“空白”在下一封信的开头写自己是男孩子。
紧接着在信里还说“听雨”你应该是个女孩吧,说她写信的风格比较细腻,遣词造句有时候会带点文艺范。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应纯反应了至少得有好几分钟。
捏着宣纸的边缘,快要掐破。
眼神落到信上又移开,像是被烫了一下。
心里涌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像是溶液之间碰撞形成美丽的絮状沉淀物,又像是在春天刚冒头的时候空手抓了一把鲜嫩的草,边缘划着掌心,不疼但痒,生涩又稚嫩。
是的,心里泛起了一股生涩的感觉。
很难形容,但确实应纯青春期过后第一次有如此新奇的体验。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应纯把志愿定格在了澈南大学。
说没有一点点的私心是不可能的。
甚至有点零星的期待。
踏入澈南大学的那一刻,应纯站在校门前想了想,她和“空白”也许会在某天擦肩而过。
因意外成为的笔友,到好像成为她生活中细小但还算重要的一块拼图。
第25章
以往“空白”来信之后应纯几乎就能立刻写信回应过去, 多年的写信经历让她早已不是下笔都需要斟酌的时候。
可是如今面对这封来信,应纯罕见地沉默了。
她赤着双脚踩在电竞椅上,单手手肘支在膝盖处, 令一只手撑着下巴, 若有所思地看向桌子上的信。
从客厅到卧室的十几步距离里, 她大脑完全放空,却感觉又被什么塞得满满当当的, 透不过气来。
黑色签字笔直挺挺地倒在桌子上, 如果上面插了一杆旗, 肯定现在已经缴械投降。
再拿起笔的时候,笔杆已经彻底凉透, 厚重质感的金属壳紧贴指腹, 应纯一怔, 再次松了手。
“啪”地一声, 笔重新落回桌子上。
信纸被应纯翻到第二页, 最后的末尾赫然是那句——
“喜欢一个人,到底怎么才能让对方知道。”
心里涌起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失落。
此时没谈过一场恋爱的应纯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就像是分手后看不到尽头的空窗期,连没有情绪弯起的嘴角都透着“没劲”两个字。
凭心而论,当初选择澈南大学一小部分原因是“空白”, 更大的原因是她想离开宛樟,离开冯姜和应涛, 离开那个见证过她狼狈的地方。
十八年一直压抑的叛逆涌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如果从那个时候看,她不应该有失落的情绪在, 况且一开始交笔友的时候, 对方也仅仅只是一个笔友的身份。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大概是某次空白寄给她的信中捎上了一张照片,是他旅行中拍到的一只白鸽, 飞在轮渡的船上,和身下碧蓝色的海相得益彰。
也可能是某次信中突然多了一颗糖,细微的重量让信封上粘着的邮票又多了一张。
又或者是卡着收信的时间给应纯寄了一箱很甜很甜的柑橘,在信里说希望你喜欢吃。
未曾在信中透露过应纯喜欢吃橘子这件事,她只当这是场美丽的巧合。
很多很多次,都给她一种错觉,一种离“空白”很近的错觉。
可是她所想的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上的交换,唯一熟稔于心的莫过于彼此的笔名。
笔友强拉起的界限感和这句话同时降临,一点点削减着应纯想要越线的好奇心,时间久了,再干净的角落也难免滋生出些许杂草。
此刻这句话,倒是一瓶除草剂直接掐断了她还未成型的想法。
“空白”送的这颗糖应纯一直含到现在,酸酸的糖壳终于剥落下来,里面的芯纵使再甜,也中和不了口腔里早已漫布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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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纯星期三满课,周二晚上她在家收拾完东西之后就返回学校,刚躺上床,应纯收到了叶嘉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