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七年来大般做过最“偷鸡摸狗”的事情。
因为每天大般都来找张帆,班里到年级里逐渐传出他俩有特殊情况的“绯闻”,这让大般在某一段时间里一看见张帆都开始起鸡皮疙瘩。
而张帆在得知这种传闻之后更是一看见大般就绕道走。
被逼到没退路,就双手环胸满脸惊恐道:“我直男。”
说完还补充:“比电线杆子还直。”
大般心里我草声一片,强忍着把对面人踹翻的冲动,面上没好气:“我知道,我也是直男。”
再多的解释没法给,大般有苦说不出,但他还需要张帆这个“工具人”,不得不私下请他吃了顿饭并严正声明自己的性取向。
那个时候他每完成一天,都会感慨靳逸嘉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好兄弟。
说是过命交情也不为过。
月老都不带这么牵线的。
有了这样的传闻,高中时期的择偶权彻底丧失,大般把这事默默怪在靳逸嘉身上。
高考结束,最后一次送东西的任务结束之后,那天晚上他见到了从舟廷飞过来的靳逸嘉。
薅了靳逸嘉整整十根头发的大般,终于纾解了那口憋在心里一年多的气。
他盯着啤酒上方的白色泡沫问靳逸嘉:“诶,你没想着表白吗?”
“都做到这份上了,就欠一个让对方知道所有事都是你做的机会,不会觉得遗憾吗?”
当时靳逸嘉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他这个人仿佛镶嵌在那浓夜里,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没有什么情绪地弯了弯嘴角。
睫毛下的眼睛蒙在暗影里,窥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但大般感觉着,他好像有点难过。
他说:“是青春,就得多多少少留点遗憾,不然怎么刻骨铭心。”
大般不理解他这思维,只是心里暗骂了一句什么狗屁的刻骨铭心。
替靳逸嘉匿名送了一年东西,对方还一直不知道送的人是谁,大般多多少少心里有点憋屈。
不过这样的憋屈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因为他得知了靳逸嘉的身份。
是舟廷有头有脸靳家的第二子,后来明诚作为新兴企业出现,大般忽然意识到靳逸嘉好像离自己很远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不再把靳逸嘉和自己划成一类人,每次联系上他似乎也变得有点小心翼翼。
成年之后,幼稚天真的思绪渐渐收敛,他慢慢把独属于大人的面具和市侩那一套拿到明面上来。
和靳逸嘉之间的交流甚少,本以为三年过去对方已经彻底和自己成为两道平行线。
可是似乎是高中那一年的蝴蝶效应影响到了大学毕业,大般再次收到了靳逸嘉的消息。
大般高考走的特长生,被舟廷的一所体育学院录取,和澈大离得并不远。
也不知道靳逸嘉是怎么知道他来舟廷这件事,彼时大般正愁着是留校继续训练还是出去找工作,靳逸嘉忽然找上他,拜托他帮忙打听一下澈大大四一个女孩的近况。
没给名字,只有一张照片,一张近乎模糊的侧影。
是网络新媒体专业的学生。
刚收到这个消息的大般想起高中那档子事,以为那女孩是应纯。
但想想他们三个都是一届的学生,正常情况下应纯已经毕业,自然不能是大四学生。
大般高考结束得知录取情况便提前来舟廷踩点兼职赚学费,摸爬滚打四五年多多多少少也有点社会上的人脉。
烧烤摊见面,他见到了靳逸嘉,看上去低沉到快要和雨幕融为一体的人,身上还是带着点青春的少年气,让人觉得他还是初入大学的学生。
大般也挺想问问他怎么做到的,怎么随着年纪变大让自己有一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清澈感。
可他没问出口,因为他几乎没有打听到那女孩的信息,据了解好像是开学这段时间几乎没在学校上过课。
不过靳逸嘉好像对他调查的结果并不惊讶,反倒给自己留了一桌烧烤。
满满一桌。
思绪恍然回到几年前,高考结束那晚,靳逸嘉吃掉了最后一串脆骨。
当时大般大喊着让靳逸嘉还他那一串,因为老板已经准备收摊,不可能再做。
成年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将话说得明白,大般明白了靳逸嘉的意思,当晚窝在被子里哭得泣不成声。
对自己这几年来因为成年人的躯壳而疏远靳逸嘉感觉羞愧。
明知这是成长的代价。
那之后,他没有急着联系靳逸嘉解释自己,而是想起了他让自己帮的忙,也是这个时候他发现那个要找的人,就是应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