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习,他办公,好像在某一方面达到了和谐。
女孩太聪明,很轻易看出来他不是普通人,联想到自己涨了三倍的工资,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某天周日,他照旧待到奶茶店关店,走出门的时候,女孩从他身后跑过来,手上粘着创可贴,是她在后面忙不经意刮到手指受的伤。
每天那么累,她眼神却还是澄净明亮的,像琉璃珠。
她直接挑明:“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她没有提退钱的事,一是知道沈郁浓这样的人帮她加工资这件事应该不费吹灰之力,二是,她那段时间确实很紧张。
应纯很通透,没有故作清高,沈郁浓倒是高看她。
沈郁浓只是诧异于她这么快就能发现,而那刻应纯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自己觉得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让她做的事。
那么瘦弱,能干什么?
如果有,就是希望她,不要那么辛苦?
念头一出来,他都吓了一跳。
难得短暂失神。
他急急敛眸,仓促撂下一句:“不用。”
后来,他偶尔会送她回家,会送她回学校,她还给司机周叔的孩子补过习,有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
是那种将克己复礼深化于心,隔了很远距离,却还是有丝丝温暖牵连的关系。
只是温暖,连暧昧都谈不上。
不过美好似乎都很短暂。
他和四叔碰面的时候被应纯看到了。
她知道,他接近她,是有目的性的。
沈郁浓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但他在奶茶店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把她区别于四叔或者是冯姜来看。
他曾在心里说:应纯,她是个体。
只可惜她好像不相信。
车祸过后,她又把自己缩回壳子里,想斩断所有和他之间的联系,他恼怒,他无奈,他很想告诉她,我现在对你没有什么目的。
但她不相信了。
他去医院看她,把她调到VIP病房,她却自作主张和别人拼房。
沈郁浓第一次那么生气,本来被误解就让人足够郁闷,现在还要出处和他反着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她好像比他更难过。
一向冷静的人被情绪支配,在他面前崩溃。
怎么办,沈郁浓突然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商场上一向那么雷厉风行的人,第一次束手无策。
他看见她哭,就会想起被她遗忘的初次见面,青涩的她躲在厕所门后抽泣的样子。
沈郁浓承认,他心软了。
心软使他减少了联系她的次数,却还是不舍得彻底松开手,于是以祝晨的治疗为要求,让她和自己见面。
这样挺卑鄙的。
但是他确实没别的办法了。
应纯很冷漠,却对重要的人极其在乎。
她的心其实一直不是冷的,只是你看不见,没走进她的世界罢了。
被她罩在世界中央的人,每时每刻都被她的温柔包裹。
既然他不是,那就总得有人是。
两个人一直这么生拉硬拽地拖着,终于,应纯问他到底怎么样才能划清界限,他没什么考虑,随口说那就来鸿彩国际实习吧。
一个月,你在我手下付出一个月。
从此江湖不见。
其实沈郁浓理解她要和自己撇开关系的心情,因为在她眼里,自己和她妈妈是一边上的人,深度血缘关系没法磨灭,可是本就是陌生的人却可以。
当时他想明白这点,没忍住笑出声。
还好,不是特别心动。
不然,他应该不太舍得放手。
还好,应纯,我不是那么喜欢你。
只不过最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靳逸嘉可以是她身边的那个人。
那人他听过,天之骄子,被家里溺爱着长大,按理说这样人应该是一身臭少爷脾气,应纯那样情绪都淡淡的人,怎么会看上他。
虽然他承认,靳逸嘉有个好皮囊。
于是他开始从回忆里找蛛丝马迹。
酒会上第一次,鸿彩国际门口两次。
第三次遇见的时候,他们已经确认关系。
沈郁浓死死揪着这点不放,翻来覆去想,有一段时间失眠好像回到了他刚刚接管沈家的时候,也是这样难耐又折磨人。
只不过现在情绪更加复杂。
实习结束,沈郁浓知道自己不想放手也得放手,他一直不愿意做那为难人的事情,可是他又实在想知道她和靳逸嘉的故事。
他想,那就再见一次面吧,哪怕用不太正当的方式。
此刻看着她,沈郁浓回想一起经历过的种种,再深沉的人也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