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将事情说的一脸为难, 将人勾出来,又淡然道:“没什么,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如今满朝皆知苏姑娘与孤是在一条船上的人了,你道如何?”
“……”苏悠差点没被他这大喘气的半天给急死。他愣在那不回话,她脑子里都已经想到荣国公可能要借威挤压她,甚至要治她罪查抄香铺了……
她真不知道周沅哪来的这些无赖花样。
将他的话略过,又问:“既然陈戟把真相都说出来了,圣上又是何反应?案子可否继续查?”
周沅将她的急切瞧在眼里:“陈戟今日以死谏言,香典司贪污案与旧案已然牵扯不开,此番就不可能作罢。”
“那就好。”苏悠松了一口气。
她今日的心情也忐忑了一天,不知结果会如何,只知道她等了四年,好不容易等到能给父亲翻案的机会,若是就这么被揭过去,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好在陈戟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她这心口也落了一块大石。
苏悠朝周沅福身:“多谢殿下告知。”然后准备转身进房。
周沅上前把刚要推开的门给拉上:“除了案子的这些事,你便没有其它的想对孤说了?还是说你已经开始要和孤划清界限了?”
见完陈戟后往宫里送几封信,他本以为只是陈戟的一些口供,没曾想最后有几行要他“保重”道别的字眼,还言之凿凿地说为了大家都好。
周沅面色幽幽:“案子未结,你这是不是太急了些?”
他这话听起来她就像个利用完人就无情跑的人一样,苏悠解释道:“我如今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了,而且殿下刚不也说了么,荣国公怀疑账簿是你我造假……”
今夜昏沉沉的没有月光,方才周沅逆着廊檐下的灯火,这会儿走到身前苏悠才看清他额头上有一处伤口,原本要狡辩的话突然就顿住了:“殿下怎么还受伤了?”
周沅不是能随便让人欺负了去的人,能在宫里伤着他,除了堂堂帝君,不会有别人。
伤口瞧着不大,但应该是没来得及处理就出宫来找她,苏悠顿了顿,又道:“是因为案子的事吗?”
嘉惠帝最忌讳旁人提旧案,陈戟今日以死相逼,这些不痛快自然都会落到周沅身上。
周沅淡淡:“嗯,受伤了。”
然后盯着她,慢声问了句:“你道如何?”
“……”怪怪的语调,苏悠迅速移开眼,回了他,“殿下不如回宫找太医?”
周沅:“……”
她一脸冷漠的样子,就让人心里凉了一截,正欲开口斥责她没良心,人已经推门进去,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当真无情到这种地步,是他没有想到的。
愣愣地的站在廊下,一时尴尬。
片刻后,房间里重新掌了灯,苏悠拿出药膏看向还杵再门外的人:“殿下当真要留在民女这过夜不成?”
周沅唇角微微一扬,这才迈腿进去:“孤有事来与你说,你以为什么?”
虽然是第一次进苏悠的闺房,但他很自觉的没有张望,只是那么坐下,见她手里拿着膏药,又自觉地挪过去了些。
嘴上还道:“无妨的,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方才苏悠那冷漠无情的样子,让他心里还哽着,忍不住就要讨些好。
苏悠听他这么一说,当真就停了手里的动作:“殿下有何事要与民女说?”
周沅耐着性子道:“刑部下了行文,与吴仁清一样因查抄铺子被关押的人可以免罪出狱了。”
“当真吗?”苏悠颇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一案牵扯一案,那些人要出狱至少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能释放出来。
“陈戟在大朝殿上承认了自己的罪,那些无辜之人岂还有被关着的道理。”周沅又挪动了位置,盯着她手上的膏药。
话虽这么说,可苏悠心里很清楚,香典司贪污的案子未定陈戟又掀起了旧案,刑部又哪里还有空去管那些被查抄铺子人的死活,必定是周沅出了面。
道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将药膏打开,用指腹沾了些,抬眸道:“殿下仁心,除贪官污吏也能心系百姓,是百姓之福。”
冰凉的指腹覆在那伤口处,轻轻地抹开,这点伤口对于周沅来说根本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若再晚一些,兴许就愈合了。
周沅看着凑在眼前的人,卷翘的眼睫一眨不眨,鼻梁纤巧挺立下方朱唇也微微张着,时不时能感受到她浅浅呼出来的热气。
这是自那以后,苏悠第一次主动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