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顾坤声音都变了,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皇后殿下与我家有多年的交情,臣侍眼中所见,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但臣侍所说,慕侧君所说,皆做不得准。殿下若要知其人,臣侍斗胆献策,还请殿下也直接和皇后殿下谈一谈。他定然会讲出他的道理,不会因殿下年幼而敷衍。”
“好吧,我觉得你言之有理。”
“感谢殿下不耻下问,肯采纳臣侍的谏言。”
“那我也有一事,需要顾侧君帮忙,不知侧君可否为我驱策。”
“请太子殿下明示。”
李澈凑近了些:“请顾侧君附耳过来。”
顾坤直起身,李澈便以袖遮住口,在他耳边轻声道:“慕侧君对我言道,若我想去看看杨皇后,可以告诉他,他就让乘鸾宫附近的禁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我行方便。我想,你也是宁王的侧君,应当也能安排这种事吧?”
顾坤听这话中的意思,快要昏过去了。
宁王殿下,竟然已经深深根植在宫中,连禁卫都策反了!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这事,若是将来清算……
“殿下!臣侍……”
“你先别急着解释,”李澈轻轻道,“我要说的是,我现今功课繁忙,就不能亲自去了,便请顾侧君前去帮我传个话,道是我一切都好,让他安心养病,万勿挂心宫外之事。”
“就……就这些?”
“对,就这些话。若是顾侧君可以做到,本宫一定深深铭记您的恩惠。”
“殿下折煞臣侍了!这等吩咐也算不得出格,臣侍唯有尽力而已!”
顾坤不知道李澈已经去过一次乘鸾宫,还以为慕白岚这失心疯的家伙只是随口应承,却将实际安排落在自己头上。当听到一场风波在太子的“功课繁忙”里消弭于无形时,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庆幸阿光将太子管得严格,没有酿成大祸。
以他的身份,讨个去乘鸾宫送东西之类的差事,再借机见一见杨皇后,说上几句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我也是偷跑出来的,不敢在宫外久留,拜托顾侧君了。”
“殿下放心,臣侍一定尽力帮您照顾杨皇后。”
李澈脸上露出笑意,点了点头,便还沿着墙边,轻手轻脚地溜到重明宫的侧门,一闪身便进了宫院。门口站岗的禁军,似乎对她视而不见,大概是因为有些共识吧。
事不宜迟,次日一早,顾坤便去乘鸾宫走动。
因来者是宁王侧侍君,杨皇后为谨慎起见,还是坚持称病,让宫差将顾坤单独领到了寝宫。
“难为顾侧君想着来看望我,有心了。”
顾坤也很实诚地和盘托出:“实不敢瞒殿下,臣侍不知宫中经历了什么,只觉得这次进宫来,所见所闻,处处都不是臣侍能理解的,心中着实不安。此次是因太子殿下相托,让臣侍来给您带个话……”
“噤声!”杨皇后忽然喝止,“顾侧君若是为旁人来做说客,请恕杨某身在病中,无暇顾及。如今应该是崔鸿光执掌后宫青鸾印,顾侧君来我这里,少不得无功而返,还请三思利弊。”
顾坤也知道自己不被信任,唯有拿出诚恳的态度,将声音也放得低柔:“殿下不必把臣侍当做外人。唉,臣侍一向嘴拙,说不出什么体面的话来,只得和殿下掏心,说一句:尽管殿下现在处境如此,在我心里,依然是把殿下当做姐夫看待的。”
“姐夫……”杨皇后听得这话,心中沉吟。
顾坤原本是示好的意思,姐夫云云,也是真情实感。他如今嫁给宁王,那皇上便是皇姐,杨皇后身为正夫,自然得叫一声姐夫。
可杨皇后心思比较重,最近风声鹤唳又让他加倍地敏锐。以他看来,顾坤只是口称殿下,并不说具体头衔,那有可能是一种隐语。
越想越觉得可能:崔家和顾家乃是世交,顾坤的姐姐是顾影,阿光险些做了他的姐夫。所以这话里的殿下和姐夫,都意指阿光。
杨皇后理解出的真实意思便是:“因为崔殿下差点做了我的姐夫,我们的关系一向非比寻常。请您放心,我是自己人,知道您、崔殿下和太子秘而不宣的关系,才来找您的。”
于是,他心里放松了一些,面上也和缓了,点了点头:“是吗?多谢你。”
顾坤不擅客套,因为有太子的吩咐,便直接传达:“太子殿下通过臣侍问您安好。她说,请您静心休养,不用挂念宫外之事。”
杨皇后眼光闪动,顿时又明白了这话中的隐语。
在杨皇后看来,他这哑谜的意思是:“宫外的杨家情绪稳定,已经知道宫中情形,时刻准备着保卫宫廷,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