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岚听得直皱眉:“哼!你们古今中外的女子,都是一般样子,当真薄情寡幸。”
“你一个深闺男儿,何曾知道什么古今中外?”宁王笑道。
“我……我就是知道。书上看的,听人说的,满世界都是负心娘子痴心郎。说起顾家,殿下你也真是的,前儿还发誓和人家相爱到白头,昨晚上却巴巴地跑去顾家见顾坤……”
“看看,原本说着别人的事,怎么又扯到咱们家来?坤儿也是我的侧侍君,我去他娘家相会,天经地义呀。”
慕白岚抿着嘴,声音低低地道:“人家一夜无眠,就是数着更漏等你回来……”
“岚儿你呀……”
顾坤虽好,不过是年轻娇嫩,怎及眼前这个天命福星?他这一颦一笑,都长在宁王的心尖尖上了。
待要多腻歪几句,只见宫侍出来道:
“殿下,皇上说,请您和皇后殿下都进去,她有要事相商。”
宁王眼睛一亮:“岚儿,等我好消息。”便匆匆随着史官和宫侍等人回了寝殿。
慕白岚刚才看过史官的记录,自然知道改诏十拿九稳,于是心情和神情都舒展开来,挺直了脊背,绽开笑颜。
“本朝的规矩,需得朕亲手写下诏书,找来文武重臣见证,盖下国印才算生效。如今朕连笔也握不得,便先令舍人们拟诏,以宁王暂理国事。待调理几日,就正式……”
“陛下!”杨皇后扑到榻边,“您英明神武,万万不可听信崔氏之言啊!”
阿光轻哼一声:“什么叫本宫之言?本宫不过是建言,真正做决定的还是陛下。姓杨的,你还想把持皇上不成?”
杨皇后闻言,转头便揪住阿光,怒骂道:“贱人!你莫以为本宫看不出,你觊觎后位多年,嫌本宫碍了你登天之路,竟然连我下毒谋害皇上的话也敢说!还有宁王许给你什么好处,让你颠倒黑白,蛊惑皇上改诏?她若大权在握,她家自有夫侍,难道能许你这残花败柳当皇后吗?哦!我知道了!莫不是你早已红杏出墙,跟她做成了一对狗男女吧!”
阿光一面抵挡他的攻势,一面红着脸吼道:“自从当年我进王府时起,你心里一直不服我比你年轻比你得宠!你自家也不想想,要不是你丹阳侯府功高盖主惹人忌惮,你有何德行能做皇后?你也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宁王殿下清清白白,她才没有给我什么好处,是你做法自毙!”
“你们!”皇上似乎气得极了,“宁王!愣着干什么!便由着他们闹吗!”
宁王这才赶紧上手阻拦:“皇姐夫,皇姐夫息怒……这里有误会,你若是觉得被冤屈了,臣妹会调查……”
皇上却捶着床怒道:“你还叫他姐夫!他照顾朕多时,朕身体却越来越差,难道朕不知道原因吗!趁今儿清醒,叫舍人们先拟废后的诏书!快去!”
“陛下你疯了!若是如此,我也——”
杨皇后从头上拔下玉簪,往床柱上一磕,玉壳应声而碎,露出里面一把极细小的刀来。他目露凶光往凤榻上扑去,阿光眼疾手快,喊了一声:“护驾!”挺身迎了上去相搏。
人群推挤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状似疯狂的两人,以无声地唇语互相道了一声。
“保重!”
一声闷哼,簪中刀刃刺入阿光胸口,血溅前襟。但他忍痛将杨皇后推开,让他和床边灯台一起摔倒在地。
宁王高喊:“禁军何在?速来护驾!”
禁军得了命令,这才赶入殿内,将还要继续行凶的杨皇后死死控制住了。而崔贵君皱眉坐在地上,伤口血流如注,似乎要发怒却没有力气:“你怎么如此蠢……这样改变不了世人对你的看法,真相瞒不住悠悠众口!”
杨皇后在“绝望”中笑出声来:“本宫就是死,也会死在皇后之位上!你算什么东西!哈哈哈哈哈——”
“疯了!真是疯了!”皇上气喘连连,“现在就拟诏!朕要废了这个弑君的疯子!让丹阳侯来!让丹阳侯交出她的功券,领走这不贤不忠的逆子!杨氏一族从此给我充军边关,不得入京!”
一片混乱之中,竟也没人顾得上让皇上息怒,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发令,又昏了过去。
“难道真的这样拟诏?”
宁王头疼不已,坐在书桌边,拿不定主意。
她那群幕僚都没有带进宫来,而今大体方向虽然都是按照原先计划走的,可是每一步中暗藏的变数,都可能会令失态失控。尤其最近这短短两日,竟让她费尽了心思。
还好,她还有慕白岚,这位天降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