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仙可耻地沉默了一会。
然后感慨:“我真不该看那个买奶茶的视频!”
所幸阿光又回到了原地,回到他熟悉的背景里来了。
扈总管还埋着头,泪洒前襟,李澈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望向沉默的崔贵君。
在旁人看来,崔贵君只是发了一会呆,神色在灯光中渐渐显得更深沉。
扈总管的徒弟也看到了,只觉得心里突突地跳,急忙弯腰将扈总管扶起,小声提醒:“师傅,几位贵人眼下虽然在这里,以后却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这边人多眼杂,您千万别露了相。”
扈总管立刻收了声,连连点头。
阿光不在乎被人误会,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反正他知道,宁王在几年内不会有嗣女,李澈就是这宫里唯一的根,凭它又废又立再怎么折腾,依然是东宫太子。
有这个筹码在手,他心里比刚才踏实多了。轻轻拍了一下李澈的肩膀:“殿下,入席用膳吧。”
扈总管亲自摆了碗盘,徒弟在旁用银针一道一道地检验。
阿光看了一笑:“倒不必麻烦。宁王殿下此时还不会急着让我们死。”
这里也不可能有人布菜,阿光自己夹起菜肴尝了尝。
味道只是平常,食材也都是普通货色。一路从大御膳房送过来褪了温,那些用了荤油的菜肴表面凝固起来,吃着口感差些。但这个规格,还是比他想象中的强了很多。
毕竟皇家不缺这点气量,如此安排定不是有意苛待。作为崔贵君,阿光熟悉宫务,从这饭菜里就判断得出,大概是手艺精细些的厨子都被调去伺候宁王等人,而宫差们这边饮食一如往常。
这说明宫中采买、轮班等秩序依然在轮转,还没有乱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令人稍稍心安。
扈总管也带了酒来,正要倒出来奉上,阿光便伸手制止。
“不必了。今后也不必。”
“哎!”扈总管高兴地应了,把酒坛递给徒弟,徒弟也一脸高兴地收了起来。
阿光懂得,如今宫里缺个主心骨。
皇后殿下必须守护皇上,他这边就得坐镇其它事务,不能让现在的局面更乱了。
饭后便仔细想想吧。
见食盒空了,菜肴都试完,阿光顺手将菜盘往李澈那里拨了拨,一大一小就这样如平常父子般用起晚饭来了。
“哗——”
还没吃上几口,边厢的一处宫殿里,传来碗盘连串碎裂的声响。
“天杀的短命奴才!爷现在还是堂堂的四品欢卿,你们每天就拿这喂狗一样的东西来糊弄!今儿是哪个管事当值?叫她给我滚过来!我要问问,这就是你们做的差事!”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然后,其它的宫殿里,也传来有人不甘示弱摔盘子骂人的声响。
一时间,仿佛谁能吃得下这饭菜,谁就丢了脸面。
御膳房人等在差事上并没有怠慢之意,被这样接连指责,虽然知道是迁怒,也都低着头,心里愤愤然。李澈年纪虽小,听话音也知道说得刻薄,筷子上夹着的菜不好再入口,可也不能扔回去,为难地放在米饭上,抿着小嘴,委屈得很。
阿光就像没看见似的,伸手随意夹了一筷,慢慢吃了下去。这才喝了一小口汤,擦擦嘴角,悠然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转头吩咐一句:“扈总管,劳烦您跟殿下说一说,你们平素都吃什么。”
扈总管笑了笑:“这……”
“说吧。”
阿光垂着眼看碗盘,慢条斯理地用着饭。
那首诗是小儿启蒙必读之作,李澈两岁就会呀呀地背了。听到他这么说,有些明白其意。再望着扈总管时,眼神专注,一点也不见厌烦的意思。
扈总管便躬了躬身,轻声道:“宫里的精细米粮,都是留着给贵人、主子们的,奴婢平时吃的比徒弟们好点,一般是糙籼米,高粱,粟子什么的。配菜无非是给贵人们做的边角料,若我这里再有多余,徒弟们才能吃上些。我这里没有,她们也就吃些腌菜和酱对付了。有时候逢宫中宴席什么的,剩的料多,大伙就能收拾收拾,做顿好的。”
李澈听完,就转过身来郑重地道了声:“多谢父君教诲。”又捏起筷子来,默默地继续用餐。
因这乐业宫里关的都是后宫郎官,御膳房也煞费心思,只用女管事领头,其余都是男宫差前来传菜。那些男子们平时做的无非是力气活,劈柴担水,烧火杀鸡什么的,连锅铲也不许碰呢。他们更不知道如何上来伺候,如何跟贵人打交道。不一时被骂得狗血淋头,只好退出来寻扈总管,却被告知扈总管还在贵君这里没出来,一个个忐忑不安,站在檐下,时不时往里面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