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是谁?
是敌是友?
“唉,是敌是友也是她的,和我有什么干系?只不过又要被牵连进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阿光还没想完呢,从卡车上跳下几个士兵,直接将卫兵控制住,拖进了岗亭。
“啊!这……”张绍祺惊叫出声。
“别放声!”阿光只觉得全身冰凉,手脚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脸色煞白。
这扇窗离大门太远了,三人仔细眯着眼睛去看,只知道那卫兵不是对手,却看不清她究竟是死是活。
外来的士兵出了岗亭,招手指挥卡车开进来。车上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跳下,轿车径自停在操场中央。
“她们……怎么……”倪隽明惊得发怔。
“很明显,这不是顾影的人。只怕有什么变故。”
阿光避重就轻地说着,两手匆匆将窗帘拉紧,把另两人从窗口拉进来。一双眼也没闲着,四下到处看,这才确定了,这间房里没个躲避的地方。
不管来人的目的是什么,发现他们的存在,就是早一分钟、晚一分钟的区别。
还没等他拿出个确切的主意,办公室门外就传来枪栓响动声,跟着就是卫兵的呼喝。
“办公重地,闲杂人等免进!”
几声击打响动,又轻又快,迅速平息。
和处理大门岗亭一样利落。
阿光心说:“完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把套间的门锁上。
这两扇木门中看不中用,挺单薄的,上面还镶着刻花的玻璃。莫说是拿着枪,就是拿拳头使劲砸一下,立刻就能破开。
昨晚上,面对巩季筠带来的打手,凭他的拳脚功底,还能有两三分胜算。可是现在来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身手又过硬,他完全不是对手。只怕是保不住另两人了。
他从门口退开些距离,也把另两人往房间深处推,只怕对方强行破门,把碎玻璃溅进来。
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只听办公室里进了一个人。
硬质的短鞋跟,稳稳地踏在中空的木地板上。那就像锤子,一下,一下,砸在他们的胸口。
脚步走到套间门前,就停住了。
随着轻轻叩门声,外边传来个温和的女子声音。
“赖光英,在吗?”
阿光竖起手指,点在唇上,示意另两人不要做声。自己答道:“我在。”
一面回答,一面轻轻拉开门,闪身出去,反手又把门关上。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内穿着军装,外披着罩袍,制式明显和平州城里见过的不同。
阿光躬身行礼:“敢问长官是……”
“敝姓金,国民联合军司令。”
“国民联合军……?”
阿光从未听过这样的番号,面上犹豫。
金司令微微一笑:“顾影和我们有联系。这次针对伪总统的事件里,我们是合作的关系。”
合作?
若真如此,怎么防卫所的卫兵不认识这位司令?她又怎么会用这么强硬的手段突破岗哨,一路到了办公室来?
至于“伪总统”这称呼……
看来,顾影的行动应该是成功了。只不过,顾影没有带兵回来,而是这位金司令来了,只怕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
阿光心里警惕,面上却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也抿嘴笑笑。
“真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跟她不过是露水情缘,关系浅得很,她在做什么事,从不告诉我。”
“是吗?”金司令笑意不减,“可是,她不是这么说的。”
“她怎么说呀?”阿光眨眨眼睛,好像单纯好奇。
金司令这才收敛笑容:“她说,若行动有什么意外,一定要跟你交代一声。”
阿光仍然装糊涂:“您是和她说好了,蒙我高兴的吧?我真没觉着,在她面前有什么特别的——”
他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金司令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条银项链,光亮洁白,一看就是常常在身上戴着的。上面坠着个鸡心形状的相片夹子。金司令手指一捻,就把它打开来。
左边那张,那是阿光少年时,刚红起来的时候,师傅奖赏他去照相馆拍照。他穿着一套王宝钏演大登殿时的行头,衣裳大,面孔小,显得十分稚嫩。
右边那张,是在沪上时拍的。当时正是演《怒沉百宝箱》的期间,他穿着杜微的戏服,身形挺拔,妆容精致。拍了照,他就给师傅写了封信,连同这张照片,寄去了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