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垂落,泛着金色流光的墨发束起。
耳边像是有不死鸟在树上长鸣,眼前的流云河水凝止不流。
恍惚之间,安德烈竟想起了在他的国度,皎洁的月光洒遍荒野之时,落入赛贝尔湖的冰雪景色,梦幻的令人不可思议。
季瑾初温和的望着不远处的异国使者,他执手一礼,声音如同冷月淡爽,
“诸君千里迢迢来到我徽国,一路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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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之人身着一袭深黑色金边的广袖长袍,两排精致的雕花金饰扣显现出他尊贵的身份。他有着健康的冷白色皮肤和异于中原人的高深鼻梁。
那双冰蓝色的星眸中似有幽蓝隐没,让人容易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这个少年俊朗的比流经雪山的长河中,映入的朝阳更加的热烈,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舒适和温润。
身边的翻译官将对方嗓音温润清朗,却依然饶舌的语言翻译过来,季瑾初这才知道这名少年就是随使团而来的康妮息曼国的大皇子安德烈。
“安德烈……”
季瑾初心头一紧,他低头看去,正好对上那双冰蓝色眼眸,安德烈也抬眸,朝季瑾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季瑾初会心一笑,他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吩咐身边的侍从,将远道而来的使者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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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点如珠,瞬落玉盘。
玉人娇艳如花,长长的衣袖翻飞,舞者柳腰回旋,长袖平铺展开,连击三声画鼓。
柔顺的乌发梳成云髻,楚腰不堪一握,红色长裙少女发髻上簪着一串紫藤,随着步伐的急转,宽大的裙摆如繁花盛开。
待到曲终,她回身望去,目光流转温婉,犹如池塘上的波光,盈盈人间。
然而这绸缎千锦,流光美人,却依然不敌那端坐于坐在餐案前的九皇子眸光的一寸。
安德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白衣的人,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六皇子李瑾华微微一笑,他看向身边的少年,低语说道:“父皇这次很重视你啊,连接待康妮息曼来使的这件事情都交给你全权处理。”
青年比湖水都要幽深的凤眸中此刻布满了柔软的欢喜和欣慰之色,像是为幼弟被父皇的重视感到由衷的高兴,“九弟,恭喜了。”
“为父皇分忧,理应如此。”季瑾初这样说道,却换来对方更为谦虚温柔的赞美。
“六皇子和九皇子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啊。”一个官员端着酒杯说道。
“那又如何……”身边的官员微微叹息,“君心难测,终究是九皇子略胜一筹啊。”
如果说九皇子季瑾初是踏云而来的谪仙之姿,那六皇子季瑾华就是那手持圣贤书卷的谦谦君子,如玉温润。
十六年前,六皇子季瑾华之母慧嫔因为思虑过重,疾病缠身,缠绵病榻一年后就去世了。
而九皇子季瑾初的母妃淑妃平日于慧嫔交好,她念六皇子年纪太小,无人照料,就央求帝王将六皇子过到她的膝下扶养。
自那以后。六皇子季瑾华就搬到了淑妃的嘉惠宫居住,与九皇子季瑾初一起长大,从小到大,二人向来形影不离。
虽说六皇子季瑾华的生母早逝,但是慧嫔身后的家族势力却依然不容小觑。
但不知为何,帝王却对才干品德极为出众的六皇子季瑾华向来冷漠至极,虽说九皇子季瑾初也不逊于分毫,但是如此对亲子视而不见,着实让人后感到怪异。
只是那六皇子季瑾华看起来也不在意帝王恩宠,又或者他真的疼爱谦让幼弟,平时经常时时帮衬,温声细语,叫人不知真假。
不过幸好当今帝王的龙体安康,暂时不需要谈论立储之事,他们这些大臣也不用因为派系问题时刻提心吊胆了。
两名大臣互相叛吹嘘了一会,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中披着赤金软纱,与京都女子迥然不同的西域胡女身上,那曼妙妖娆的舞姿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宴会进行着气氛酣然,酒过三巡,一列青衣的宫女手捧着托盘,莲步轻移,将托盘放到了诸位的案上。
托盘上又有烤肉,酥香金黄,在火候刚好的时候流露出点点淡香油脂,带着令人食欲大动的鲜嫩色泽。
见到这烤的正好的烤肉,被徽国软绵绵的乐曲和寡淡不抵饱菜肴扰的毫无食欲的西域使者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是这样豪爽的吃法,才符合他们的心意。
他们的故乡有醇厚如红宝石一样的葡萄酒,有围着篝火唱出的嘹亮的歌曲,徽国的舞曲好是好,可是不够合他们的胃口。
于是一个将军打扮的使者,拿起银色的小刀随手一划,就在烤肉上切下了一块,大口的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