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先生,风九爷……风雪乡?”
只对风雪乡这个称呼有反应的人抬起头,神情还有些迷茫。
于实:“没事了,该放开我了。”
风雪乡放开他,看他平静地把衬衫重新穿上,遮住覆盖了一层薄薄肌肉的胸膛。这是这段时间锻炼的成果。
风雪乡跌坐在平台边缘,干净的衣服下摆和裤子都沾上了淤泥,他茫然地看着身上的淤泥,整个人好像还有些没回过神。
但穿好衣服的于实已经回过头重新看向这片淤泥,忽然挽起袖子往淤泥底下摸去。
“你,在做什么?”风雪乡回过神,双手撑着边缘,往前倾身询问,眼巴巴的。
“刚才走的时候,脚在淤泥里踩到了什么东西,我拿起来看看。”
于实认真地摸索着,没一会儿还真的从淤泥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圆肚子,长柄。将那东西在淤泥之上浅浅的一层水面清洗干净,才显露出真实面目。
——是个蓝色的水瓢。
“这是什么?”感觉自己困在这里很久,但从来没发现淤泥里还有东西的风雪乡好奇问。
“一个水瓢。”于实把水瓢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水瓢,便递给风雪乡。
“你用这个在湖面舀一点水,把身上的淤泥冲一冲吧。”
风雪乡接过水瓢,仍是眼巴巴看他,但于实已经低头继续去摸淤泥了。
他只能试着按照于实的意思,生疏又笨拙地在漆黑的湖面舀水,并时不时看于实一眼,怕他突然消失掉。
于实又从淤泥底下摸出来一个小小的陶瓷花盆,就是种多肉的那种。
他将清洗过的小花盆放在平台边缘,风雪乡立即拿起来看,然后犹豫说:“我好像记得……”
于实:“记得什么?”
“小时候,有人送了我一盆植物,就是用这个花盆种的。”风雪乡发现了什么,语气忽然提高了一点,“你看,这里有个字。”
于实凑过去看了眼,小花盆的底部刻了一个“乡”字,很稚嫩的字体。
风雪乡忽然惊奇地笑起来:“这是我的花盆!”
于实又摸到了什么,长长的杆子被他提起来,这回不用清洗他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根抄网,一头是杆子,另一头是网兜,可以用来捞鱼捞水草或者扑蜻蜓。
他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风雪乡身边就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风雪乡最初在平台上坐着等他,后来忍不住也往下淌:“我也和你一起来找。”
于实直起腰:“你不害怕这些淤泥了?”
刚才那一趟,于实察觉到风雪乡对于平台之外世界的莫名恐惧。
风雪乡犹豫,还是说:“我想和你一起。”
因为在淤泥底下摸东西,于实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平台边缘,远离了他,这让风雪乡很不安。
于实感觉他就像个紧跟在鸡妈妈身后的小鸡,走到哪跟到哪,还一定要和他挨得很近。
好不容易冲洗了一半的半身又沾了泥,风雪乡也不在意,从淤泥里拿出什么,就要来问他:“你看,这是什么?”
“我看看。”于实接过洗了洗,说道:“是个发条青蛙玩具。”
风雪乡摆弄那个斑驳的发条青蛙:“好像,有一点点印象……这个能动吗?”
于实试了试:“里面锈住了,应该是动不了了。”
风雪乡过一会儿又喊:“于实,这有个东西!”
他从淤泥里拉出来一截又一截,扯了半天都没完全扯出来,还是于实帮忙才终于全部弄出来。
是一条长长的细链子。
风雪乡望着细链子的神情有一瞬间可怕,但很快就又变得茫然:“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于实:“像是系什么东西,比如小动物的。”
因为细链的一头有个手铐样的小圈。
……
平台上堆了一个角的杂物,都是两人摸出来的。
风雪乡望着它们,神情是纯然的疑惑不解:“为什么淤泥底下会有这些杂物呢,是谁扔进来的?”
他都不知道,那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于实在一旁用瓢舀水细细清理自己的手,身上的淤泥太多,只能慢慢冲。
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找遍了周围也没能找到离开的方法,看来只能询问风雪乡。
只不过于实不觉得他会知道,换个说法,不觉得他会愿意放他离开。
“风雪乡,你觉得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听他说起这个话题,风雪乡又变得焦躁起来,来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
“我们走过这片淤泥湖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了?可是那里的蝴蝶会吃了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突然就出现了,你可以带我离开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