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看了眼地上的血水,喷洒了一地,歪歪扭扭的形成了一个笑脸。
纤细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了。”
是夜。
两人已回到客栈内。
“庚辰,你能解释一下, 这个是什么吗?”
清润的声音难得带着怒意。
庚辰脸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镂空面具,面具只覆盖住了鼻子以下的部位,隐约可以看见嘴巴。
在面具之内,有四个带着倒钩的细小钉子,只要戴着面具的人试图张大嘴巴,这四个倒钩就会变长并牢牢地把嘴巴定死在骨头之上,不能再打开半分,如若强行张开,嘴唇就会被撕扯地四分五裂。
这个面具叫妖缚。所谓妖缚,就是给妖兽所用的面具,许多修士会驯服一些低等妖兽为之所用,为了防止妖兽伤害普通人,修士都会给妖兽戴上妖缚。
玉清绝用手指着庚辰脸上的妖缚,伸手去摘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你可知这是什么?”
“徒儿知晓。”
“知道你还戴?这是给下等妖兽戴的东西,你戴是想作甚?”
庚辰护着妖缚后退几步,站在离玉清绝不远不近的地方,态度坚决,说道:“徒儿不会咬师尊的。”
师尊可以再摸摸我吗?
“你...”玉清绝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孩子是有多傻啊,不过是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当真了。
攻一要是这么听话就好了。
纤细洁白的手指轻按住额头,玉清绝无奈道:“你都答应过为师了,那为师自是信你的,快把这个妖缚摘下来。”
庚辰摇头,说道:“师尊先前后退了…”
玉清绝:“……”
那是怕攻一,不是怕你。
两人僵持不下,玉清绝看见庚辰脖子后的伤口似乎更加严重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作罢。
“过来,为师给你上药。”
庚辰眼睛亮晶晶的,几步跨做一步,乖乖地坐在玉清绝前面,微微低下头,露出骇人的伤口。
水泡变得更加严重了,里面的脓水翻滚着,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张张笑脸,紧紧盯着玉清绝。
仔细端详后,又不过是普通的脓包。
玉清绝目不斜视,轻柔又快速地给庚辰上好了药,不过片刻,水泡便消了下去,皮肤上虽然还留着痕迹,但早已没有之前那么狰狞了。
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药老给的药对这水泡有点作用。
夜已深,今天发生的事处处透露着古怪。
床幔内,玉清绝辗转反侧,一会是临水镇这诡异的红符纸,一会是小黑屋内不知道是攻几的男人,越想越烦,于是他朝帷幔外喊了声:“庚辰。”
没有回应,似乎是睡着了。
玉清绝侧头看向外面,透过厚重的帷幔看见庚辰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帷幔前,正对着玉清绝。
“怎么也不回应下...”话被一下子哽住。
只见帷幔外,庚辰的头正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歪着,脖子就像被人生生掰断一般,呈九十度直角。眼睛在黑暗中透着诡异的红,夸张地咧着嘴,阴森森地笑着,死死盯着他看。
玉清绝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阵凉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一只苍白的手慢慢地掀起帷幔,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不要过来。
巨大的恐惧让玉清绝无法动弹。
“师尊?”
帷幔被拉开,透过月光可以看见少年带着妖缚,正担忧地看着他。
窗外的歪脖子树影投在庚辰身上,像极了庚辰断了的脖子,玉清绝松了一口气。
“你不好好地不睡觉,站在床前做什么?”
“保护师尊。”少年目光坚定,信誓旦旦道。
心领了。
“你去睡旁边的榻上吧。”
别站着了,怪吓人的。
庚辰抿着嘴不说话, 只是又乖乖地站在一边,固执的不行。
只想离师尊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玉清绝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看那白色的妖缚,又看了看少年倔强而又单薄的身影,一狠心,把被褥掀起一角,说道:“上来,这样更能保护我。”
庚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个微笑,只是嘴角还没咧开,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连头也耷拉了。
“不...不用了师尊, 徒儿站着就行。”语气异常低落。
"徒儿...很脏的。"声音微不可闻,听在玉清绝的耳里却犹如惊雷一般。
庚辰是在乱葬岗被捡到的,
书内的玉清绝从来不让庚辰近身伺候,总是说他脏。
就因为这句话,庚辰变成黑化后的攻一后,把玉清绝埋在了万人尸坑里面十天十夜,那些腐烂的尸体埋过他的肩,暗黑的血液沾满了他的脸,不停哀嚎的鬼怪穿梭在他的体内,恶臭的、黏腻的、可怕的感觉把玉清绝逼疯了,哭喊着求饶,毫无尊严,也换不来攻一一个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