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似乎突然变得滚烫起来,连呼吸也逐渐黏稠,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危险,李庆弦禁不住后退一步,不敢注视长空司漆黑的眉眼,侧过身轻咳一声。
“我……我洗好了,先上去了。”
他尽力遏制住心底突然而起的慌乱和紧张,朝岸边游去,双脚却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像是打了个结,步子磕磕绊绊,没有站稳。
“当心。”一条结实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胳膊。
“……多谢。”李庆弦耳根发红,两个人的距离再次缩短,他的腿无意间蹭到了长空司,池水氤氲的腾腾热气也不及他的脸热。
他抬了抬胳膊,长空司没放手,停顿须臾才缓缓松开力道。
长空司无法将视线从李庆弦身上移开片刻,喉结轻轻滑动,手掌上短暂停留的余温让他心跳狂乱。
久别重逢,浑身近乎赤裸,环境缥缈朦胧,池水温热撩动人心,再加上眼前的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所有因素结合在一块,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浮想联翩,长空司觉得情况太糟糕,太不妙。
第55章 本座有话对你说
两人磨磨蹭蹭,一前一后出了池子,背着身默默低头擦拭身体穿衣服。
“哪个……”
李庆弦整理完毕后,拢了拢肩头的斗篷,犹豫问:“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时辰不早了。”长空司也恰在此时开口。
二人均是一愣。
李庆弦慌忙摆手,刚想顺着他说下去,让他早些休息。
长空司却毫不犹豫地改口道:“好。”
回到房间,李庆弦拿来一壶好酒,用法力温了,二人借着月色,坐在庭院中默默对饮。
许久未见,他们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对方说,可话到了嘴边,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李庆弦想起十二年前长空司陪他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当时他们都不知道那一别,直到如今再度重逢,竟是隔了十二载光阴。
他原本是对这十二年没什么概念的,是见到长空司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察觉,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久了啊。
李庆弦不想把重逢弄得那么伤感,故作轻松地问:“阿司,你怎么会来温泉山庄?”
长空司幽幽开口:“来找青澹侠土。”
青澹侠土本尊闻言干咳数声,咋舌道:“七千万两的那株大珊瑚就是你拍的?”
长空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青澹侠土,这称号倒是很适合你。”
这号原是百姓们随口起的,被长空司这么一解释,李庆弦忍不住心头一动,支着下巴,笑吟吟道:“我可没承认啊,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
“直觉。”
“尊上的直觉还是那么准。”李庆弦举起酒杯,“来,敬你。”
两人碰了一下杯,李庆弦接着说:“我本来是想走的,刚要出了城,就听说有户人家家里有妖作乱,这才又折返回来。”
长空司垂眸瞥了眼他的手腕:“手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小伤而已,这都不算什么。”李庆弦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用衣袖遮住,“你不知道我这些年长进多少,现在的我可不是从前那个李庆弦了。”
小伤?
长空司眼中划过一抹忧色。这是他知道的,那些他不知道的呢?
这十二年李庆弦受过多少伤?还有当年长空越给他造成的致命一击,他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杯中的酒再次被斟满,两人聊着天,李庆弦将当年的一些事,还有长空和驰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长空司,后者听后极为惊讶,两人商量着明日便立刻启程回红叶山庄。
不知不觉间,一壶酒便见了底。多年未见,李庆弦的酒量渐长,但还是喝不过长空司,酒劲上来了,一手托着下颌,脸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地望着对面的人,蓦地发出一声傻笑。
长空司无奈,见他还要倒酒,率先将酒壶拿远,起身去扶他,“你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没,我高兴,我要喝酒,你陪我喝酒。”
李庆弦孩子气地伸出手去抢,步子东倒西歪,一头撞在了长空司的胸口上,抬起脸看着他,双臂甚至大胆地圈住了长空司的腰,生怕人跑了似的。
他口中喃喃道:“你不知道我见到你有多开心。”
长空司又何尝不是。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长空司心室鼓噪,呼吸不自觉地放浅,温热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在李庆弦的脸上逡巡,从他醉意朦胧的眸子,落到他微启的唇上。
四目相对,李庆弦一时间也被长空司深邃的眼睛吸引了进去,不由自主地想要朝他靠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阿司,你的脸怎么红了?”
“李庆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