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让人继续找。”他脸色微冷。“上次刺杀的事,查的如何了。”
“是谢家。”沐宁抬起头看了一眼李霄宇,他原本以为李霄宇就此会发怒,但李霄宇脸色虽然阴沉却没有发怒的迹象。
李霄宇登基是有谢家支持,他上位后娶了谢家嫡女,让谢家在朝堂上站了一方天地,他自问对谢家也不算薄待,可惜谢家狼子野心,这么多年,谢呈在前朝霸占权势,谢皇后一直未能生下嫡子,就在后宫祸害有孕嫔妃,这一出出,一桩桩的事,他都知道,不过他也并无想留子嗣一事,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确认杀手是谢家派来后,他还是有些心寒。
“伺候朕起身,去御花园走走。”
“是。”
入更后,夜色如墨,点点星星在夜空中默默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御花园里点燃了宫灯,李霄宇看着脚下鹅卵石,转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随从,以及站在他身后不远的沐宁,不是梦,他眼神有些迷离。
沐宁知道他是想静静,并没有怎么出声,深夜不免有些寒冷,他站了好一会,还是上前提醒道。
“皇上,夜露深重,小心风寒,咱们还是回去吧。”
李霄宇摇了摇头,他让沐宁弄点酒过来,看样子是要在御花园呆会了,沐宁没办法,吩咐人去拿酒和膳食,又让人拿了披风。
“皇上……”
沐宁原本应该劝导李霄宇别再喝酒了,可又等李霄宇看向他的眼底满是落寞后,他还是闭上了嘴,默默倒酒。
“沐宁,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喝了酒后的李霄宇并没有放下帝王的架子,他古铜色的面容上在宫灯照耀下,也被酒熏得有些微红,有些刺烈的酒味从他口腔处散开,让他原本就思绪繁多的脑子里又是一团乱麻。
“老奴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已有二十多年了……”沐宁是凌王五岁的时候,先皇派来伺候的,他一直呆在李霄宇身边,看着李霄宇从幼童长成至今,时光过迁,他的头发也斑白起来。
“原来都过了这么久了,朕还小的时候,就喜欢跟在宣王身后,这么久了啊。”
这是李霄宇回宫后第一次开口说朝堂等外的事,沐宁不敢再回复,他知道李霄宇嘴里的宣王是谁,人死不能复生,李霄宇所想之人,已经不在人世间。
见沐宁不再回复他,李霄宇也不恼,他站起身,看着御花园里正在绽放的菊花,眼色沉了一下,御花园里基本都是人工栽培的花卉,现在秋季,菊花开放之际,倒也有些赏心悦目,他弯下身去摘下一朵菊花。
“母妃也很喜欢菊花。”
沐宁此刻大气也不敢出了,他连忙跪在地上冷汗直流,不敢去看李霄宇的脸色。
李霄宇的母妃是周仁帝的宸妃,宸妃貌美年轻,周仁帝在位时就极其受宠,宸妃一生孕育二子,一个是凌王,一个便是至今还在世的安王,周仁帝去世时,凌安王两人还小,太皇太后慈喻周仁帝在世宠爱的妃嫔陪葬,宸妃首当其中,而当时的宸妃,也不过三十不到。
他的母妃死之前还抱着他说,好好活下去,可他永远都忘记不了母妃温柔抚摸他头发安慰中不停咳出的血,那血沾了他一身。
先帝登位后,他不过才是个五岁的小娃娃,便已封为凌亲王,赐凌王府,先帝念他岁数太小,将他与宣王留与宫中。
先帝的皇子们不是幼年夭折,便是体弱多病,剩下的只有太子李晟,当时他与李晟,年纪相仿,便安排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情谊十分深厚。
所有人都说他会在太子继位后,成为最为享福的王爷。
可他叛了,在太子即将上位时,他与宣王,联合着那些朝廷不服先帝管制的官员,带着王军,叛了。
“起来吧。”
李霄宇看着手上的菊花,刚摘下来的菊花还有着活力,花瓣绽放着芬芳,他将花丢进御花池中,负手看向空中残缺的明月,瞥了一眼身旁一直站着的沐宁,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传召户部尚书冯宜。”
“皇上,这个时辰去传召吗?”沐宁看着深重的夜色,多嘴问了一句,现在宫门关闭,传召未免让外人觉得宫中发生大事,怕是引起恐慌。
“去吧。”李霄宇转过身挥了挥手。
京城有宵禁制度,此刻大街上除了青楼伶馆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熄灯就寝,户部尚书冯府门前也只挂了两盏灯笼,并无人看管,一个禁卫军穿着的侍卫骑着高俊大马在街道上驰行,等到冯府门前,他翻身下马,急促跑到府门前敲起了大门。
不一会儿门房来开了门,见敲门之人身着禁卫军服饰,不敢怠慢,连忙询问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