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的话触动了孟宴宁,他有一阵的恍惚。
他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曾经活着没有什么意义,养父母对他弃如敝履,一个为了情爱抛弃他,另一个嫌他是累赘。虽然他好像有两个家,但处处不是家。
云冉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找到了,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她长大后,却迫不及待地飞出他掌心。
她为什么会觉得,他给予她一切,不是因为爱?
于是书房里戒尺击打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力道不是很重,他却近乎发了一身汗。
云冉挨到最后,声音终于发软了。
“二哥哥……”
他松开她。
她还是哭着求他,他抱着她走到一处,替她解开眼前缎布,视线重回光明。
云冉看到了一面镜子。
铜镜昏昏,映出了孟宴宁已经癫狂的凤眸,和滑腻的云冉。
他撩开她额前濡湿的乌发,嗓音低沉在她耳边嘶嘶吐息,“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冉冉,现在你跟谁在一起。”
云冉瑟缩一颤,嗓子也有些哑了。
隔着一道窗棂,天空闷雷声声,拍打檐下风铃。有婆子想叫孟宴宁和云冉到厅堂用饭,却听到云冉断断续续的嘶唤。
“二哥哥……”
“错了,叫夫君。”
*
云冉不知道这夜怎么过去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她闻到了烟花爆竹的味道。
没想到昨夜里彻夜的鞭炮,都没有能让她苏醒。指尖抵着前额,人软得好像能随时倒下去。
原来除夕已过。
云冉下床,乍然发现身下多了个纯金的小环,灿然地随她动作晃荡。一时间又跌坐回床上。
整个人突然陷入一种历经大爆炸后般的空茫。
在抬眼看那面镜子,各种泽痕交错,早脏得没有办法照出人完整的脸孔。孟宴宁好像故意留着那些痕迹,提醒她,昨夜是谁在同她欢愉。
他真的……
云冉突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她忙不迭慌乱地从架子上取了一件他的外袍披在身上。想要呼唤仆从入内,没有人回应。
跑到雕花门前推了两下。不出意料的反锁着。
云冉跌跌撞撞地,又坐回了床边。突然想到什么,急切的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总算叫她找到了,她之前得外出时,悄悄采买的避子丸。干干的嚼碎了,就着茶水咽下。
她实是也有些接受,他喜欢像向她摆出一副长兄的姿态规训她,可她从前就不好好听课,现在更不能可能跟他服软,任由孟宴宁摆布。
她发现自己好像也看清了孟宴宁内心的惶惑。他原来不想把自己当成他喜爱的阿猫阿狗,却又不知道如何让她对他死心塌地。
云冉在床上默默的坐到午间,房门才被人打开,孟宴宁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他从上到下扫视云冉,将药放在了一旁高凳的案几上。她似乎还在为身体上多出的变化而发懵,用自己宽大的外袍罩着身上的粉痕。
孟宴宁长指勾晃那金环,激得云冉一阵颤栗。
“二……夫、夫君。”
这突然的改口愉悦的声音,实在让孟宴宁心魂舒畅。
“现在爱我了么?冉冉。”他捧起云冉的脸,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微笑。
她总是这样不乖,非得让他好好教育一次,才会露出这副乖觉温顺的模样。
云冉嘴上应承着,却警惕的盯着桌子上那碗药汤。
孟宴宁顺着她的视线,好似温柔:“怎么,是怕苦吗?”
她不知道,她昨夜突然晕了过去,浑身都在发烫。他是以有点慌乱,一大早便着人去煎药。
眼下她唇皮还有些干燥。
可云冉却突然娇嗔的勾住他的脖子,甜腻撒娇般道:“夫君,我这几年的身子不大好,原来嬷嬷还让我先调理一下。这生子的汤药,还是缓缓再喝吧?”
第四十三章
那药根本不是什么催生子汤, 只不过是普通的伤寒药。
但云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让孟宴宁立刻发现,她实际上非常惧怕自己逼她生孩子。
以至于他反倒, 想让她快些给他生了。
“冉冉,原来你这么想和二哥生孩子?”孟宴宁微笑,攥住他的手腕, 将她拉进怀里。
云冉睫羽扑闪。
她正是不想,才这么告诉孟宴宁的。他每次要她, 都要得太疯狂了, 云冉实在害怕。
不想孩子成为自己无法摆脱他的累赘。
但自己刚吃过避子丸,即便现在吃一碗这样的汤药,应当也是无事的。
这些汤汤水水,左不过是一些调养身体的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