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季棠。
好在都是演员，在镜头前扮演一个正常人还是很容易的，有惊无险地录完综艺，返程路上，肖昱江才露出深深的疲态。
依旧是那艘轮船，不需要再录制素材，顾倾和宁宇各自回房间，没有再刻意客套。
季棠心情有些忐忑，亦步亦趋地跟在肖昱江身后，上到二层，他原本想借机说句话，肖昱江却径直走进房间关了门。
季棠叹口气，只好也默默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有扇小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大海。
海浪层层堆叠，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光，风将浪花从远处推近，哗啦一声撞碎在船舷。
惬意悠然的风景，但季棠此刻的心情，却如浪涛中的船身一般忽上忽下。
他不敢想象将要面临的结局是什么。
仿佛过了很久，轮船终于靠岸了。
助理小王一早等候在码头上，肖昱江的助理刘鹏也站在旁边。
一看到季棠，刘鹏比小王动作还快，抢先一步过来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中。
搓了搓手，刘鹏不好意思道：“打扰了季老师，今早上小江哥的车出了点问题，送去维修了，能搭您的车一起走吗？”
季棠想着心事，反应有些慢，眨了下眼：“当然可以。”
刘鹏如释重负，小王朝他挤眉弄眼：“我就跟你说嘛，他俩谁跟谁？完全就是一家人。”
小刘憨笑：“谢谢季老师。”
肖昱江出来的晚，此时刚从甲板上下来，刘鹏赶紧过去接过他的行李箱，与季棠的一块放进车里。
然后拉开后座车门：“小江哥，咱们蹭一趟季老师的顺风车。”
肖昱江低头，与车厢内的季棠对上视线。
季棠默默往另一侧车门处挪了挪，给他腾出更大的空间。
肖昱江收回目光，弯腰坐进去。
两人中间隔着一大片空地，完全能再坐下一个成年人。
怕座位不够，司机没来，刘鹏自己开车。
因为各自的老板私下关系匪浅，两位助理也免不了经常接触，小王嘴碎，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小刘话少，全程都是听众，偶尔搭腔捧哏。
走到半路，俩人忽然发现有点不对。
后座怎么这么安静？
以往季棠也是个活泼的，听到八卦总会竖起耳朵，时不时凑过来插句嘴。
但今天他一句话没有，小王忍不住扭过头，想看看自家老板是不是睡着了。
结果一看吓一跳，季棠的脸色憔悴得吓人，不过一夜没见，下巴竟冒出一层浅青胡茬。
平时挺爱臭美的一人，居然没发现自己形象邋遢，细看头发也是没有认真打理的。
窗外日光照过来，满脸的疲惫更是无所遁形。
小王正想问一下肖昱江，知不知道季棠这是咋回事。
结果视线一转过去，肖昱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清澈的一双眼，现在眼底密布红血丝。
棒球帽把头发压住，大半张脸遮在帽檐的阴影里，落下一片阴翳。
后座一共那么点位置，两人中间却像隔着楚河汉界，各自将脸扭向窗外，井水不犯河水。
得，又吵架了。
最近一段时间，这俩人光闹分手都闹了好几回。
分了合，合了分的，一开始两个助理还跟着提心吊胆，现在已经麻了。
爱咋咋地吧，反正床头吵架床尾和。
一路开进季棠家的小区，安保设施很好，小区内也安安静静。
助理们帮忙将行李箱拎下车，便赶紧走了。
剩下两位正主独自尴尬。
季棠琢磨着要不要说句什么打破沉默，结果肖昱江一人提起两个行李箱，转身就走。
他无奈只得跟上，一路无言地进电梯上楼，季棠用指纹开门。
肖昱江在玄关换拖鞋，之后一言不发地走进卧室，将自己的被子枕头抱到了客房里。
季棠暗自叹口气。
还好，至少对方没有直接搬走。
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出来，两人各自闷在自己的屋子里。
季棠一夜没合眼，想好好睡一觉，却怎么都睡不着，挨到太阳下山，他浑身无力地到客厅喝水，发现肖昱江也刚走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打招呼。
季棠倒了一杯冰水，肖昱江洗了个苹果。
季棠慢吞吞喝了一口，肖昱江闷头咬下一块。
沉默蔓延，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
肖昱江将苹果核扔掉，指了指季棠的下巴：“该刮了。”
季棠喝完最后一口水，点了点头：“你也洗洗头发吧。”
说完，两人各自进不同的浴室照了照镜子，尴尬更重了些。
昨天一晚上被雨淋透，脏的不成样子，结果光顾着想东想西，谁也没有注意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