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将几个要紧的大人的名帖都挑了出来,比如范尚书的,崔中书的还有几位计相的……”
周伯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朝臣要员,完了像是忽地想起了一个有趣的事,轻笑着说道:“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有人从陈州送来一封信,说是大人你的远房亲戚,说是什么……表外甥女,是个姓叶的小娘子,可老奴服侍了大人几十载,大人何时有姓叶的表外甥女?跟咱们家有些关联的叶姓人家,也不过是如今的皇后娘娘了,当时便觉得许是来打秋风的,没过多理会。”
周伯絮絮叨叨的,但不知是那句戳了他有些昏沉的脑子,他梗住了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双浑浊又有些颤抖的老眼跟同样眼神震颤的祝臣对上了。
在福宁小殿下下落未明的时候,一个主动找上门来,跟皇后娘娘一个姓氏的小娘子。
嘶~
周伯忽然觉得脑仁突突得跳,既惊又喜,一时激动的嗓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快将那封信拿来我看看!”
不消祝臣说,周伯忙睁着一双昏黄的老眼开始在小山似的名帖里翻找着。
夜色涌动,祝府突然门户大开,周伯看着翻身上马的家主,慌慌忙忙地跟上,身后还有忽然听到丈夫要出门的妻子赵氏,臂弯间正搭着一厚实大氅追过来,但祝臣已经没心思理会了,一声轻喝便策马离去了……
“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很快便回!”
凛冽的寒风中,祝臣伴着咳嗽的话语远远传来,让妻子赵氏听着不住叹气。
“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需要这滴水成冰的大冷天连件大氅都忘了披就出去。”
她这一句话本就是问周伯的,毕竟丈夫出门前,便是同周管家在一处。
周伯看着黑夜中绝尘而去的马,只对赵夫人说了三个字。
“小殿下……”
夜色更寂静了。
……
陈州,扶风县。
距离那封信寄出去快一个月了,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她没寄出去一样。
在吴家的商队回来后,李青芝甚至还跑过去问了问,但得到的也正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答复。
但人家已经尽力了,李青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自己默默回去等着。
难道真的要等范凌带她回去?
想到这,李青芝有些惆怅。
冬日里很冷,她更是懒得出门,养得一日比一日的怠懒。
李青芝觉得她不能在这样犯懒了,要不然人都要化了。
走到庭院中,李青芝看见窗台上那只五彩斑斓的鸡毛毽子,想着在院子里踢会毽子。
那是五日前范凌从外头带回来给她玩的,因为自己总是抱怨冬日无趣,天天躺着骨头都要散架了。
范凌便不知从哪整了个毽子回来,看那毛色,应当是野山鸡的尾巴毛。
以前父王和兄长他们去打猎,总能打到这样毛色艳丽的山鸡回来,不过李青芝当时也没有用山鸡毛当毽子,因为三兄会用孔雀翎羽给她做。
将五彩的毽子抛到空中,李青芝慢悠哉游哉地踢了起来。
她挺希望有人能同她一起踢的,可惜范凌这几日又摊上了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据说是柳树村有户人家的狗被偷走了,那户人家怀疑是村口的那户人家干的,便蓄意报复,趁着夜里黑,将那户人家的狗也药死了,结果没扫清尾,被对方发现了,两家掐了起来,打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甚至还往官府报,嚷着要公道。
而负责收拾烂摊子的,还是范凌这个扶风县尉。
尽管已经习惯了村民会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报官纠缠,但接到这个事的时候,范凌也是嫌弃了好一阵。
为了防止上一次村民打架将他衣裳扯破的事发生,范凌此番将惊蛰也带去了。
美其名曰:保驾护航。
这大冷天的,惊蛰本不愿的,但郎君有令,他还是乖乖去了。
“记得在家将门关好,莫要让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范凌犹然记得那次刘章的闯入,那时惊蛰尚且还在他都气成那样,若是再来一次,他非得收拾人不可。
“还要你说,我自然知道。”
李青芝催他快走,不要废话。
“乖,我回来带你去樊玉楼吃羊肉锅子。”
语气中的缠绵缱绻,不光是李青芝听着难受,惊蛰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扶风县城本是个宁静偏僻的地界,行人无论是进城还是出城,都是零散悠闲的模样。
守卫也是满面悠哉地站在那,姿态十分松弛,如李青芝第一次进入县城那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