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有几分窃窃私语的千金楼彻底静下来,针落可闻,郑将军发话,众人当然不敢开口,别说他们还是白身,哪怕是当朝官员,又有哪个敢质疑郑沈弦。
被煞气冲击,所有人不由自主低下头,有几个人暗暗咬牙,可惜这次没让姜非楠出丑。
而明明可以避过这一切的姜非楠,却突然开口,他沉静开口,没有半分迟疑,“女学很好,永照公主高义。”
……
楼下的一切被收入眼底,越辞楼板着脸,眼中怒火一闪而过,他居高临下瞥一眼,暗暗记住刚才开口之人的模样。
现在留在千金楼的学子,大多等待会试结果,这种冒进无脑、人品有瑕的考生,便不要留了。
溜走的考生还有故意使坏的那名学子,他们永远想不到,不过是一场谈话,他们已经被好多人从名单上划去。
千金楼考生很多,想要借此考核的官员亦不少。这些学子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落入很多人眼中。
三楼雅间里,许别时淡淡收回目光,他身边的同僚抱怨道,“这一届考生太差了,老师也不知怎么想的,让我们来接触一下这些人,会试还没出结果,他们考没考上都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同僚又喝口茶,好不容易休沐,却大清早就来坐硬板凳,虽然千金楼的茶水点心都不错,但任谁在一个地方坐一整天,都不高兴。
他扭了扭快坐硬的屁股,余光瞥见许少傅,不到而立之年便已入内阁,语气三分羡慕三分感慨,“老师莫不是还想收一个你这样的徒弟,怕是难啊,谁比得上许兄。”
许别时微微一笑,给对方倒一杯茶,不骄不躁开口,“师兄谬赞,大家都是大申官员,何来比得上比不上。”
内阁少傅亲手给自己倒茶,同僚心里微妙的嫉妒很快消散,目光很快又转向楼下的考生,只是嘴上还有些不满,“殿试还没开始,有心之人早已回去温书,现在闹地欢的,多半考不上,真不懂老师怎么想的。”
耳边嘟嘟囔囔的声音不停,许别时微不可查闪过一丝厌烦,垂眸不语。
其实往年都会这样,会试结束后,很多大儒会以收徒为名、趁机抛出橄榄枝,只是稍微交好,算不上结党营私,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年不同,如今正是党派相争的重要时刻,每一位在朝官员都举足轻重,冯太傅不急,但也不愿好苗子被别家摘走,让他们提前来看看。但同僚说得也没错,现在不温书反而闹事的,又能有几个好苗子。
况且……许别时偏头,眸光落在上楼的姜非楠与郑沈弦身上。
最好的那位,如今已经被带走了,就是不知,郑沈弦身后是谁?天子,还是……公主?
*
看了一出不太精彩但也算有意思的闹剧,越浮玉一口饮尽杯中酒,准备离开。
自从白樱传出她不爱出门的消息,家里人莫名开始担心她。
虽然她几次解释,是白樱误会了,但竟然没人相信!他们甚至开始轮流带她出去玩,前日是舅舅带她去寺庙祈福,今天是越辞楼带她来千金楼喝酒。
越浮玉有些感动,然而……
她看着桌上空荡荡的酒坛,她自己倒了一杯,付长盈倒了一杯,剩下的被谁喝光一目了然。
越浮玉缓缓挑眉,盯着对方不语。
被姐姐死亡凝视,越辞楼摸摸鼻子,装作很忙的样子,“咳,舅舅和那位考生怎么回事?”
越浮玉:“……”所以根本不是关心她,而是拿她作掩护吧!话说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她轻哼一声,到底没拆穿对方,当然也没说郑沈弦的事,吩咐小厮送喝醉的付长盈回去,自己则和越辞楼从后门离开。
千金楼有后门不是秘密,但也没有很多人知道,所以在门口看见人时,越浮玉还有些惊讶,等看清是谁之后,就更惊讶了。
许别时站在门口,似乎再和门外的人说话,越浮玉迟疑一秒,又想到似乎没有避开对方的理由,提着裙摆向大门走去。
许久没回京,她今天特意梳洗打扮过,红裙银钗,恰逢院子里茉莉花开,她摇曳穿过白色花丛,妩媚得如花中仙子。
大门在左前方,又有许别时挡在门口,越浮玉一直没看见对面是谁,但也没多想,以为是同僚之类的,所以当她真的走到对方面前时,难免没隐藏好自己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