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山匪在侧,但越浮玉没有太担心,整理了干草,选择去睡觉。
蕴空没说什么,但也多看她一眼,显然有些意外。
越浮玉一边挑出干草里的硬枝,一边翻了个白眼,挑眉道,“本宫今天受这么多苦,脚踝现在还疼着呢,难道指望本宫醒着给那群人守夜?当然要睡觉了!”
毕竟,她害怕的并非山匪本身,而是更缥缈的一些东西。更何况,对方人不多,她有不少保命手段,完全不用惧怕。当然,还有一个她不太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原因——蕴空在她身边。
确实,蕴空不在,她也能独自撑下去。可蕴空在,她就是会很安心。
蕴空看着公主挑剔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
世人都说永照公主娇纵奢靡,可他知道,她其实很坚强。
真正面临危机或痛苦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多言,比如从山崖掉下来时、比如一个人面对野兽时、也比如她见到山匪手都在抖的时候,她不会哭,连抱怨都没有。直到处于安稳的环境下,她才会娇娇气气开口,从十分痛苦中挑挑拣拣出最不重要的一分,用说笑的语气,轻描淡写告诉旁人。
她艳丽无双的外表下,有着最温柔坚韧的内核,让人无法不为之心动。
蕴空拨动洞口处的草丛,确定一丝光线也不会透进来,才起身走到里侧,坐在干草中央,“睡吧,贫僧守着您。”
越浮玉铺床的动作一顿,在心里叹息。
虽然说了好多次远离对方,偏偏天不从人愿。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她尚有心思讨论爱不爱,现在风餐露宿,一切都要为生命让路。
她明白对方的意思,也没说什么,闭眼靠在蕴空的怀里,极小声地开口,告诉自己,“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蕴空没听清公主的话,但看见她红唇开合、几分娇纵懊恼,和往日别无二致,他兵荒马乱一天的心,也终于安静下来。
……
越浮玉没想到自己会睡着。
在又冷又硬的山洞,见到了导致她失眠的罪魁祸首山匪,身上各处还酸痛,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她竟然睡着了,睡得还很熟,所以蕴空喊她时,她完全是蒙的。
她只是听见一道清冷的嗓音从很远处传来,“公主,醒醒,您发热了。”
什么发热,她简直冷死了,夏天没过冬天怎么就到了……
思绪迟钝地反应好久,越浮玉才恍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鸦羽般的睫毛几度颤动,她艰难挣开,“本宫发烧了?”
“嗯,”蕴空以手背覆住她滚烫的额头,试图降低一点热度,却只让他的手也变得滚烫,“已经一刻钟了,您有发热的药么?”
高温让人困倦又迟钝,越浮玉抬手示意对方,她以为自己抬得很高,实际只有一点点距离,“都在本宫袖子里,你看看还剩什么……”
药瓶被翻出来,散乱地摆了一地,佛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不讲究,越浮玉难受地闭着眼,感觉一个瓷瓶滚到她身边,她勉强睁眼看了下,认出这是什么东西,滞涩的大脑忽而愣住,她哑着嗓子问,“今儿是什么日子来着?”
“五月初二……”蕴空飞快打开各个瓷瓶,在鼻下轻嗅,没太注意她的问题,只随口回答。可话没说完,两人俱是一怔。
五月初二,情药最后一次发作的日子。
其实中药到现在,不过一个月时间,但中间经历太多,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而且随着药性越来越弱,不再需要蕴空‘解毒’,两人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意识到现在什么情况,蕴空眉心微蹙,倒出瓷瓶里的解药喂给公主,又扣住她的手,仔细把了一次脉,“今天是最后一次发作,身体要彻底排出毒性,症状会比往日猛烈,而且除此以外,您还染了风寒。”
情药有解药,风寒没有。
蕴空虚虚环住公主,让她能躺的舒服一点,心里却微沉,公主今日受惊又淋雨,很可能发热,但他下午找食物时,完全忘记这些事。
咽下苦药,越浮玉也清醒了,她打个哈欠,毫不在意开口,“解药就是凉药,不能治风寒,但能减轻发热的症状,熬过这一晚,等明天山匪走了,可以去山上找药。”
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草药,蕴空懂医术,简单配一副药方很容易。就是要避开这些山匪,他们的位置隐蔽,对方发现不了。但不代表她和佛子那么大两个人出去,山匪们还能看不见。
越浮玉清楚自己的身体,除了失眠以外,都很健康,风寒而已,完全能挺过去。而且,她也相信宫里的太医,情药都能抑制,更别提区区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