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说那是她的未婚夫,江家长孙,刚从国外回来的。
彼时她对这种未曾见面的联姻很是不屑,苏家三代从政,嫁给谁她都是苏穗,婚姻不过是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
直到见到他。
眉眼深邃,平静淡漠,眸中仿佛凝了冬雪,被晚霞一点点消融,露出另一面的温柔。
那是她的未婚夫。
她穿上甩在秋千旁边的高跟鞋,迫不及待跑进会客厅。
“抱歉苏伯父,这份婚约恕我无法履行。”
也许让春日的郁金香在秋天盛开本身就是错误的吧。
苏穗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对面的女孩,“要是喜欢的话,我这还有些种子你可以带回去。”
温桐提着一袋种子,临近傍晚才走出云境观澜。
苏穗说是聊天,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两句话后开始走神,眉间无法掩盖的失落和疲惫。
回到家洗漱完,她对着那袋种子发呆。
“我看的出来,劭庭很喜欢你。”
温桐没有办法站在“既得利益者”的角度去安慰苏穗,只能静静听她倾诉。
10月底,夜风淬了寒意,拂过手臂时有些冷。
温桐早早躺进被窝,她点开聊天框胡乱划了划。
江劭庭,也喜欢她吗?
——
京港。
破旧的房屋弥漫着浓浓的腐味,角落里偶尔窜出两只油光锃亮的老鼠。
“什么时候的事?”男人似乎没多大避讳,站在旁边冷静问道。
手下的人被臭味熏得干呕,强忍不适回答:“邻居和其他拾荒者说已经有四五天没看到李大贵了。”
四五天?京港这几天降温降得厉害,这么久才被发现倒也正常。
“报警了吗?”
“第一时间安排邻居报警了。”
“嗯。”他瞥了眼旁边空了大半瓶的农药,眉头皱得更紧了。
盯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漏网之鱼。
他转身下楼。
破旧的楼前另一个人等候已久,灰色夹克的男人深吸一口烟,随手扔在地面,踩灭。
黑色平驳领大衣,成熟沉稳,和记忆中轻狂的少年判若两人。
“您也来了?”江劭庭微笑道,对眼前人的贸然出现并不意外。
“昨晚收到的消息。”他睁开浑浊的眼睛,直视楼梯上的男人,“顺道过来看看。”
江劭庭信步下楼,走到他身边,似笑非笑:“没什么好看的,都要化成一滩黄水了。”
中年男人仍旧盯着他,一言不发。
“陈先生怀疑我。”江劭庭轻啧一声,懒洋洋补充,“我可是京港的合法市民。”
“谁知道呢。”
江劭庭也不生气,若无其事倚着扶梯,调侃:“陈先生想吃造谣官司了?我的律师至今未尝败绩。”
“你这话有点不尊重长辈了吧?”他将手揣进夹克口袋,跟着笑。
“我怎么敢。”江劭庭径直走过,边说,“要是我干的,这里哪还会有痕迹。”
中年男人注视他远去,直到进车融入人海。
“江总,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谰性子直来直去,不懂看眼色,最近林叙在调查另外一件事,因此他被派来京港。
江劭庭揉了揉眉心,答:“先去趟京南路,其他的等林叙那边有回信了再行动。”
包间里的人陆陆续续到齐,台上唱歌的貌似是个正当红的明星。
江劭庭孤身坐在最边上,与包间□□的氛围格格不入。
“您交代的事情我安排下去了,预计明后两天各大媒体和报纸都会出现江城的独家报道。”说话的男人年近40,腿上坐着个能当他女儿年纪的女人,说完话手又塞了进去。
“这次肯定能打他措手不及。”
“对,来干一杯!”
不断有人附和,包间温度越来越高,有人暗示一个长相清纯的女人为最那边的男人倒酒。
“江总,喝一杯吗?”
江劭庭不悦拧眉。
这群人不是他的亲信,过来本意是确认计划安排是否有误,没成想是这种低俗的场合。
“既然都没问题的话,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一个眼神示意,女人扭着身体想贴上去,娇滴滴挽留:“老板,来喝嘛。”
“想喝?”他挑挑眉,看向角落,“那边一箱我可以让人帮你灌进去。”
玩笑似的语气吓得卡座上的人纷纷噤了声。
江劭庭扫视一圈,笑着客气:“各位吃好玩好。”
走出华府,他垂眸看了眼时间。
某人应该下班了。
手机响到第三次,温桐才抽空放下手里的纸箱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