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将这一切看得分明,心里不爽。
在他的眼里,时白处处都好,可比这些纨绔子弟要好得多。
甚至连时白的家境,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时家没有遭遇变故,他根本没机会挖走时潭,更不会因此接近时白。
熟悉的人都清楚,顾尘白手起家,平生最不喜富二代。
压下心里的愤愤,顾尘倒了杯水,递给时白,眼里写满担忧。
时白莞尔,说:“没关系的。”
见顾尘不信,时白淡然地说:“真的。”
目光下垂,停顿在杯口,茶水泛着细密的涟漪,但眼神放空,思绪飞回前世。
前世与现在没什么不同,时家也遭遇了破产,父子俩蜗居在老房子里,日子浑浑噩噩。
时白也怨恨过命运,甚至将这一切的失意归咎在时潭头上。
如果不是时潭信错人,时家怎么会从A市上流,转瞬间楼塌了,昔日荣华付水东流。
但他到底爱时潭,不敢真的指责,他自以为把这些负面情绪压抑的很好,可这怎么会瞒得住疼爱儿子的父亲?
他是压倒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直到失去至亲,时白这才明白,原来还有比破产更痛苦的事情。
世界之大,无人相依。
时白抬起头,笑了笑,说:“钱财乃身外之物。
我有爸爸,还有顾哥,还有朋友和事业,已经很幸运了。”
顾尘确定时白并不是勉强,而是发自内心,他松了口气。
“我们点些喝的吧。”时白拿起手边的单子,“还得坐会儿呢。”
两人埋头研究点单时,一边的宋远拎着瓶红酒,单独走了过来。
扬了扬酒瓶,宋远说:“叙个旧?”
时白点头,身体往里侧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来。
没等宋远反应,对面的顾尘攥紧酒瓶,吸引了宋远的注意后,他起身,说:“你坐我这边。”
说完,施施然坐到时白身边,全程动作行云流水。
宋远打量了下顾尘,再望了眼里侧淡定的时白,了然地耸肩,说:“抱歉。”
顾尘颌首,表示接受。
时白一头雾水,没明白两人打的什么哑谜。
其实他不是淡定,也惊讶于顾尘的行动,但不愿在宋远面前下顾尘的面子,只能掩去面上的尴尬。
结果这恰好显得他与顾尘暧昧丛生,直接误导宋远。
宋远拔出木塞,一人倒了杯酒,一边炫耀说:“我这可是上好的红酒,平时别人想喝都没门,便宜你们了。”
时白不善饮酒,但偶尔还会喝点红酒,听宋远介绍后,颇为好奇,啜饮一口。
旁边的顾尘低声说:“少喝点,待会儿还要跨年。”
上一次时白被一杯白酒干趴下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顾尘可不想跨年时,旁边躺个醉鬼。
时白果然只浅浅品了一口,宋远‘啧’了一声。
原本以为离了安燃,时白能恢复正常男人的样子,现在来看,显然没有,还是个恋爱脑。
品了酒,宋远与时白之间陌生的氛围消融不少,可以聊天了。
宋远好奇时家父子的现状,也不扭捏,直接问了。
时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简单说了下情况。
听到时潭任职高管,父子俩生活无忧,宋远也歇了心思,原本他想着要是时白家里困难,还能救济一二。
现在感叹道:“不愧是时伯父,跌落谷底也能抓住机会向上。”
听到这番话,时白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旁边人。
真正抓住机会的可不是时潭,要不是顾尘锄头挥得好,时潭才不会被人拉起公司上班,直接退休。
顾尘回以一笑,颇为骄傲。
宋远又问及时白,听到时白说自己待业在家,他又支棱起来了,豪爽地说:“要不来我的公司上班?”
时白侧目,这家伙居然还创立公司?
宋远挠了挠头,黑皮大汉的脸上居然露出点羞意,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我知道自己成绩不好,也没什么脑子,所以是与朋友合伙创立的,我出钱他出力。”
时白没有多问,婉拒对方的好意,说自己已经有新的打算。
“好吧,你要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联系我。”宋远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名片上的公司的确是名不见经传的,时白收下后,道了声谢。
宋远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他叹了口气,“之前时伯父帮了我们家许多,但时家破产,我家只顾自保,最近才喘过气来。
是我们宋家太过弱小和自私了。”
眼见着宋远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泪眼朦胧,时白有点无语,真正破产的苦主还没哭呢!
好在宋远忍住了,控制住情绪后,他盯着时白,拍着胸脯说:“以后我罩着你,保管你不会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