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一旁问长孙无忌杜如晦近来如何。
长孙无忌斟酌片刻:“比在长安好一点点,但是身体依然很虚弱。”
皇后听到这话转向皇帝:“陛下太过心急了,杜相才去多久。”看向二郎,“他一两年才痊愈。”
长孙无忌附和道:“杜相今年四十有六,他当年二十三。身体底子也不能比。”
皇帝微微摇头:“不一样。他是中毒,克明只是生病。”
皇后提醒他二郎没有灵丹妙药。
长孙无忌同虞世南分析过,杜如晦到了清河村有所好转,一来清河村风水养人,二来远离京师心胸开阔之故。
虽然钟家没有人参燕窝,可五谷杂粮一样养人。人参滋补不一定适合杜如晦,他用人参汤兴许还不如用老母鸡或老鹅汤。再说了,除了名贵药材食材,钟家吃食远比长安杜府好。
长孙无忌告诉帝后,杜如晦吃的鱼是从门前河里钓的或田里抓的,菜还带着土腥气就上桌了。鸡汤还带着锅气就到杜如晦嘴边。
这些皇后赞同,又问杜如晦近日有没有用药。
长孙无忌:“臣问过太医,太医说克明身体虚,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伯施也说他能吃下饭不用药也无妨。”忽然想起一件事,虞世南说的,“陛下,臣记得长安小麦亩产不足一石吧?”说到此看一眼二郎。
二郎没种过地,真不知道长安小麦亩产多少,闻言他不禁睁大眼睛。
皇帝见状就问清河村小麦亩产多少。
虞世南告诉长孙无忌钟家小麦亩产两石,水稻接近三石。
皇帝忙了一天,仗着没有外臣他坐在罗汉床上靠着床头,懒懒散散全然不像九五至尊。听到这话,皇帝坐直,甚至差点站起来,抬高声音叫长孙无忌再说一遍。
长孙无忌:“小麦亩产两石,水稻三石。”
帝后二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长孙无忌瞥一眼二郎:“臣不敢欺君。他,不好说。”
二郎气笑了:“我有何理由欺瞒陛下?”
帝后相视一眼,由皇后开口问二郎哪来的良种。二郎实话实说良种是他姐夫从从地里挑的。
皇帝听糊涂了:“挑?”
二郎点头:“庄稼快熟了,姐夫会下地给穗大粒饱的水稻和小麦做个记号,栓根绳或栓根草,割小麦和水稻时单独割下来。姐夫挑了三四年也只够半个村的村民种的。”
皇后若有所思道:“你姐夫不是近几年才去的清河村吧?”
二郎笑着点头:“以前庄稼亩产极低。后来第二茬水稻收上来,姐夫会在地里撒一些紫云英,来年耕田时翻到地下可以肥田。家里牲口少,姐夫三伏天上山拉头年秋天落下的树叶倒在粪坑里沤粪。麦地稻田肥沃才出现穗大粒饱的水稻和小麦。”
皇后看着二郎问:“你教你姐夫这样做的?”
二郎摇头:“我哪会种地。喜儿叫他这样做的。喜儿跟我岳父岳母提过,他们都认为她缺心眼胡闹。喜儿只是看起来傻,其实什么都懂。”
长孙无忌完全赞同:“郑喜儿就是个人精。”
二郎:“不及你。”
长孙无忌瞪他。
皇帝抬抬手示意他二人先停一下:“你说够半个村的人种的?”
二郎:“今年得的种子够全村种的。不过姐夫也提过,今年水稻亩产三石,明年可能两石五斗,后年可能只有两石,再过几年会跟长安的小麦一样,亩产不足一石。若想高产每年都得挑种子。”
皇后问二郎他家吃的米面是否是地里产的。
二郎点头。
长孙无忌不敢信:“你吃良种?!”
二郎苦笑:“喜儿说了,必须留够全家吃的。”
长孙无忌张口结舌:“你你——她个缺心眼懂什么?”
皇后一脸无语。皇帝第一次发现他这么不讲道理:“你才说郑喜儿是个人精。”
长孙无忌:“她精过头了!”
二郎:“那你跟她说去。”
长孙无忌辩不过喜儿,说多了喜儿还叫他有多远滚多远,一点也没把他这个右相放在眼里。
“你的妻我说得着吗?”
二郎:“那你就别管她吃什么,左右没吃长孙家的米面。”
长孙无忌气结,扭头向皇帝告状,沈二郎堂堂男子汉,连个女子都管不住。
二郎:“喜儿不止是我的妻,还是我救命恩人。我不能恩将仇报。”
“你——”长孙无忌张了张口,“陛下,据臣所知国库没有多少余粮。”
皇帝无语又想笑:“辅机,郑喜儿不欠朕什么。反倒是朕和皇后这几年没少吃她养的鸡鸭鹅。这次回来又给我们带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