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十初说:“没关系,我等你。”
起初来时她担心温知许会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以后才发现亲人也有另一种相处模式。
随着温知许的离开,唐原也慢慢朝着简十初走来,人停在离简十初五步之外的地方。
简十初看着唐原的神情,很奇怪也不带恶意,就是盯着她看,视线又短暂地往电梯门口去。
“叔叔好。”简十初轻点了一下头打招呼。
唐原看她:“我记得我见过你一次。”
这是唐原和简十初说的第一句话,但在简十初的记忆中,她没有见过温知许的父母,连照片都没见过。
简十初有些许怔神:“什么时候?”
唐原嘴唇微张呼出一口气回:“五年前,小许读大学的时候。”
简十初仍旧是想不起来,有一种见面是,可以不用互相看到对方,她只记得五年前分手下了雪,雪如柳絮夹在路灯下。那一年温知许说想回苏州,到最后了无音讯。
这个过程回想过很多次,没到麻木地步时都是煎熬。
..
医院三楼的尽头是冯稀办公室。
柜边上挂着穿过的大白褂,冯稀的到边上拉开柜门,钥匙插在门锁上,一晃声音撕破了静寂。
“她是重庆本地人吗?”冯稀指甲扣着方纸盒,抽出感冒颗粒放桌上。
温知许则是在旁边拿了个一次性纸杯。
“嗯,本地的。”
她回的轻描淡写,但潜意识告诉她,这一句很平常的问话好像无形中透着些不一样的味道。
包装纸的声音跟着冯稀的音色混在一起,每个字生硬但又要用温和的腔调。
冯稀说:“那小许你喜欢重庆吗?”
“挺喜欢。”温知许研究着饮水机,摁下开关后,饮水机滴了一声。
冯稀听到声音几步过来:“我来吧。”
说完三两下操作好,饮水机发出咕噜的声音。
冯稀的几句问话没有什么不妥,就是聊家常,平常得像是在问你喜不喜欢吃青菜一样简单,然而你的回答决定了他下一句接什么。
“有想法留在重庆生活吗?”冯稀把椅子拉给她,厚木椅划着地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温知许没坐,还是站在饮水机旁边回他:“会留下来。”
场面又静又闹,冯稀腿碰上抽屉的钥匙,声音也磕碰着她的耳朵,温知许对声音敏感,这个世界是真的很吵。
“跟你妈妈沟通过了吗?”冯稀问,人靠着桌子站,手慢慢放进裤兜抬视线看她。
“没有。”温知许答。
冯稀慢慢点着头,随着饮水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一步关了饮水机,滚烫的热水钻进纸杯里。
“慢慢沟通,重庆这座城,如果你觉得住着很舒服,可以考虑留下来。”冯稀注意力在手上的杯子。
随着话音一落便将手里的杯子交给温知许,语气带着一股微妙的情绪。
温知许听着,接手时,视线就缓缓落在了冯稀的无名指上,指节上戴着一枚银圈戒,镶嵌了钻石,这枚戒指很漂亮,这是温知许的第一反应,是她没见过的款式。
“我先走了,药得麻烦你带上去。”冯稀微微一笑,将手心包好的胶囊一并给温知许。
温知许送完了药后,也没有停留便走了。唐原好像始终没变,除了模样上有了岁月的沧桑感,父亲这个称呼好像就只是一个称呼。
在车上时,温知许没有说话,老爷子走了,往后的唐家就只剩下了唐原,在停尸房见着尸首时,人像是一具干尸躺在了冰冷的床板上。
尾灯在黑夜中留下一串串流光溢彩的痕迹,高楼的轮廓模糊不堪。
灯火阑珊,夜色在璀璨的霓虹中慢慢晃动。
温知许头靠在车窗边上,这样看这座城好像特别之处并不大。
“爸妈以前不吵架的,我也忘了什么时候开始爆发的,印象里是那年花生浆过敏我住院,他也不是记不住这些事,而是从不知道我对花生过敏,后来她们离婚了。”温知许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一丝难过,太久了、麻木了,也不需要治愈童年。
简十初一边开车一边很认真地听她说话,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温知许从不主动提这些事情,关于家庭只听到过一部分,细节上没有一点。
温知许目光绵长悠远,放在前面的车尾灯上:“我现在快忘了她们怎么吵的架,奶奶说爸妈是在旅行途中认识的,认识不到一个月闪婚。离婚后奶奶挺自责的,她跟我说,如果不是她催得太紧,或许爸妈可以多互相了解,不在冲动之时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