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那个时候,温知许可以跟着亲戚们的孩子一起放烟花,她习惯这样的流程。
越长大越觉得这样挺孤独的,尤其是温茹退休以后,平时如果她不在家,电视机一开便是一整天。
家里即使只有两个人,茶几上还是放着瓜子、糖果。用茶盘装得满满当当。
“小许,晚上吃饺子。”温茹开了冰箱,馅料像是早就调好的。
温知许附身将手心未吃完的瓜子放回到茶盘里,拍干净手心后到厨房帮忙。
温茹每次包饺子都会做两种不同的馅料,温知许面前的是香菇猪肉,她手心拖着饺子皮,跟着温茹包。
“今年初三,我们就不回去清扫老房子了,你小姨她们今年回了老房子过年。”温茹手指沾上清水,涂抹在饺子皮的边缘。
温知许问:“小姨不在北京过年吗?”
“在北京过了三年,今年不知怎的回来了。”温茹压了口气,“明天有灯会,要是在家呆的没趣去玩会儿。”
“没关系,我不出去了,还得赶稿。”温知许看她。
温茹忙着手上的事情,问话也没看她:“什么时候交稿?”
“过完年五月份。”温知许说,“我打算签韩叶的文学网站,他和以前九曲的编辑做了个文学网站,结合小型出版社,我觉得挺不错的。”
“你工作的事情,我不操心。”温茹包完最后一个往温知许旁边站,“我来,你把手洗干净。”
温知许包完手里的,折身到洗碗池边上洗手。温茹从未操心过她的工作,如果不是入了这一行,在大学时成绩不错,她现在应该也是考编,和温茹一样的生活。
温茹手里的勺子碰着碗沿,馅料没有多少了,刮着碗底最后的一点。
“他打算在哪儿建?”温茹问。
凉水冲过温知许手心,割的生疼,温知许往回睨,回话说:“成都,离重庆很近。”
温茹刚开始没有说话,大概是刮完了最后一点馅料,才说:“你是打算长期留在重庆了吗?”
这话问得平平淡淡,语调不带一丝起伏,温茹越是这样,温知许倒是越觉得不是滋味。
她嗯了一声,随后说:“我想留在重庆。”
那座城她很喜欢,也喜欢那个不远万里到北海见她的简十初。
“那你还回家吗?”温茹语气很低。
声音混在流水声中,温知许关了水龙头,甩着手上的水渍转头:“我想带她回来。”
温茹明显是被她这句话怔住了,短暂地看了温知许一眼后,低头将两个脏碗叠起来。
瓷器声音一撞,像是在破宁静。这时候的温茹想的什么她不知道,也猜不到。
这句话温茹没有回答,不紧不慢地将多余的饺子放到塑料格中。没有拒绝,没有答应。
在温知许即将离开厨房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温茹洗着碗,问道:“她爸妈做什么的?”
这一问,代表什么呢?好像代表的是她今年或许能得偿所愿,代表的是温茹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去接受了。
是因为她的大吵一架然后离家,还是人到中年害怕了孤独,猜不透啊,每每回望,这背影都挑了几分淡漠与哀愁。
温知许身子一僵,洗碗池的水柱还‘唰唰’地响动,这噪音挡住了温茹语气中的冷漠。
“她妈妈是导演,爸爸是大学教授。”温知许回得仔细,转身同时视线也放到了温茹的脸上。
以前的时候温茹没有问过,问到这里总能从其中品到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温茹关了水龙头,开碗柜的声音明显,同时说:“明天如果你不去的话,那就在家写稿。”
关于简十初的话题就这样断了,没有过渡的语句,也没有征兆,温知许嗯声后出了厨房。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一次亮了,她到沙发上坐下滑开一看,消息是简十初发来的,一张图片。
简十初在家,图是奶奶写的对联,一手好字行云流水,有几分书香门第的味道。
【简十初:吃饭了吗?】
温知许指尖点在屏幕上,那张图她看了好几次。
【温知许:还没,妈妈在煮饺子,你呢?】
简十初看到温知许的消息,人正在客厅电视机边上,声音太吵了,她绕到了另一边。
客厅里围坐的都是亲戚,她家亲戚多,每次过年一来都是一堆人,小孩儿闹得人头疼。
【简十初:快了,想不想我?】
她问的直白,也不会不好意思,但当自己打完了字以后,身后忽然传来奶奶的声音。
简十初一边答应着,回首往客厅看去,亲戚们的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