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刺客,孤身犯险,九死一生,也许根本没有谈判的机会,当场就被格杀了。
这是奚翎雪绝对、绝对不能允许的。
江辞微微一怔,这两日的奚翎雪总是出乎她的意料,她不断惊讶于对方的让步、妥协,而这一刻,江辞终于窥探到了奚翎雪的底线。
“我知道了……”
…
龙茵只给江辞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她也该给出答案了。
只是在此之前,江辞还是想让赫连屏拖关系,带她进天牢再看一眼那些刺客。
按理说关进天牢的重犯是不能随便探望的,不过赫连屏在表面上很得太后宠爱,狱卒也不敢得轻易罪了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反正有重兵把守,那几个刺客插翅难逃。
“但也只能一炷香的时间,不能再多了。”狱卒为难道。
江辞给了些银子,笑眯眯道:“放心,我都懂。我也只是对那刺客的飞刀感兴趣,想问他点事而已,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
于是在狱卒的带领下,赫连屏推着江辞进到天牢。
江辞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被绑着的囚犯,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的囚服遍布血痕,一名狱卒正挥舞着鞭子,“啪”的一声狠狠落下。
“说!你们还有没有同伙了?你们堂主是谁?!”
男人冷笑一声,呸了一口,“一群走狗,你们也就这点能耐了。”
狱卒气的又抽了一鞭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会有你好受的!”
江辞眉头皱起,“那边什么情况?”
“害,审问嘛,”狱卒道:“这些人啊都是硬骨头,不用点手段不会招供的。二位这边走,咱们得抓紧了。”
江辞暗暗咬牙,赫连屏只能先推着轮椅跟上狱卒。
路过一间间牢房,江辞注意到这些刺客多少都受了刑,一个个戴着沉重的锁链,无力的摊在地上。
江辞的心又沉了一分。
不多时,她们终于到了鬼金羊的牢房。
狱卒很上道的出去等着,牢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见到江辞,鬼金羊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目光便冷了下去,“你来这干什么?”
尽管一身伤,他的语气还是很硬,算不上友好,甚至可以说透着几分轻蔑,完全不把她这个门主当回事。
短暂的沉默中,鞭子破空的声音、男人咒骂的声音、狱卒怒吼的声音不断冲击着江辞的耳膜。
江辞头皮发麻,攥紧了拳头艰难开口,“……我想救你们。”
“救?”鬼金羊嗤笑了一声,“明堂的闲云野鹤,你拿什么救?你杀过人吗?”
江辞听出了他的嘲讽,事实上分裂的又何止是暗堂,整个逍遥门都乱成了一锅粥。
便在此时,牢房外又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爹……”
“你们这些畜生,放开我女儿!有什么事冲我来!”
“少废话!你再不招,这小孩可就没命了!”
江辞顿时脸色一白,心都凉掉了大半。
这些狱卒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赫连屏紧抿着唇,其实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了。这些刺客当然也有成家的,有的落网后,亲人也没能跑掉。
鬼金羊面不改色,丝毫没受到影响,“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江辞被他这种轻松的语调气到了,“他是你的同伴!你怎么能——”
“冷漠?不在意?”鬼金羊冷冷地打断她,“暗堂弟子就该有这份觉悟。”
江辞一怔,愣在原地,耳边只剩下哭声与叫骂声。
其实,古往今来不都是这样吗……
是她太理想了,以为自己武功在身、仗着点小聪明就想在凉国建功立业。她哪里直面过什么血腥、残忍?最多不过是揍了几个人。
殊不知暗地里有多少人在承受苦难,在为这个国家付出生命、付出一切。
牢房外,男人突然大笑了一声。
“是爹连累了你……你们这些走狗,迟早会遭到报应的!山神不会放过你们!”
“爹!”
“不好,他咬舌自尽了!”
江辞恍然惊醒,慌乱地让赫连屏推她出去。
身后,鬼金羊的冷笑幽幽响起,“回昱国去吧小姑娘,做你的逍遥门门主。我们暗堂的事你管不了。”
…
刺客的亲属同罪,五天后一同斩首示众。
从天牢出来后,江辞陷入了沉默。
赫连屏也不知如何安慰,牢房的那一幕便是一个缩影。凉国内部形势混乱,女皇形同傀儡,太后把持朝政,亲小人远忠臣,军中又有以大将军为首的第三股势力崛起,争斗多年,死了多少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