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转头看向奚翎雪,只见对方依旧沉默,垂着眼眸,丝毫不见惊讶。
江辞明白了,她真的早就知道,从一开始就在瞒她。
即便她喝药喝到吐,奚翎雪还是没有丝毫心软。
明明这个事是可以与她商量的,她根本不介意,那是原身咎由自取。
只是喝药是她,日渐衰弱的也是她,原身造下的孽全有她承担了。
皇帝惊怒交加,脸色一阵变化,半晌才回过神,怒道:“奚翎雪!这是你干的?!”
屋内鸦雀无声,端王吓得都屏住了呼吸。
奚翎雪指尖攥的发白,半晌,她直直地跪了下去,认打认罚似的回道:“是。”
皇帝气的差点站不住,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姚贵妃赶紧扶住他,“陛下息怒!”
皇帝根本顾不得这些,他一手推开姚贵妃,几步走到了奚翎雪面前,哆哆嗦嗦地指着她,“你、你……逆女!”
“啪”的一声,江辞猛地惊醒。
奚翎雪狠狠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扑在地上,然而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抬手抹掉嘴角的血。
鲜红的颜色衬得女人更加艳丽清绝,她腰背挺直,再次跪好,眸中一片淡漠。
“你叫朕如何对得起高家!”皇帝又扬起了手。
江辞惊醒了,她慌忙扑过去,挡在奚翎雪身前,“陛下!不是她!是我!是我之前被敌军偷袭伤到的!”
奚翎雪怔住,满眼震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姚贵妃,原以为能借此废掉祁王。竟然出手谋害自己的主君,如此毒妇,如何早朝中立足?更何况她废掉的可是高奕啊,高家唯一的血脉!
万万没想到的是,高奕竟然还护着她!
腺体的事哪个乾君能容忍?
姚贵妃这下也疑惑了,莫非真如高奕所说,她是被敌军偷袭的?
皇帝手举到一半又猛然停住,“翎雪方才都承认了……”
“误会!”江辞急中生谎,“小雪并不知情,她可能一直以为是她的原因。其实她刺的那一下很轻,早就好了……”
江辞知道,奚翎雪又骗了她。
江辞难过、愤怒,也有不小的怨气,可理智上她又很清楚,这事决不能让奚翎雪揽下,一旦皇帝怪罪下来,她们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她好不容易才让奚翎雪入朝,她们之间的恩怨可以回去慢慢谈,而不是在这里,当着皇帝、姚贵妃、太子和端王的面。
江辞将那些情绪强行压下去,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与她无关。”
皇帝一脸凝重,一时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不是奚翎雪伤的自然是好,可高奕算是废了,以后还如何领兵?高家香火都断了,可惜了那血脉天赋,往后都不能为皇室所用!
皇帝倍感沉痛,深深叹了口气,这是昱国的损失!
江辞见忽悠过去,终于放松了些,然而下一秒她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浑浑噩噩间,江辞感觉到她好像被人抬了起来,还听到了什么“急火攻心”之类的字眼。
她自嘲的想,的确是又急又火。
这么重要的事,奚翎雪竟然瞒她那么久。
其实她根本没那么在乎腺体,不然早就重视起来了,也不至于一直被张成济拖着。说到底这都不是她的身体,她甚至很厌恶。
高家的香火断就断了,跟她有什么关系?百年之后皇族的香火都有可能断了。
她只在意奚翎雪。
可这个人却一次又一次的骗她,每当她以为奚翎雪已经彻底接纳她的时候,事实总会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好像她们之间,没有什么是真的。
江辞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很强大了,现在才发现,是她高估了自己。
她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多久,她朝奚翎雪迈了一百零一步,可对方一直在后退,退的同时,还要向她捅刀子。
如今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了。
中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的意识若有若无,感觉自己被人抬起,一路颠簸,最后放在了床上,身下的触感是柔软的。
应该是回了侯府。
很奇怪,江辞睁不开眼,却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有张嬷嬷的,也有金玉的。
又过了好久,她好像隐约听到了裴十鸢。
“翎雪,够了吧 ,你还要拿她当替身吗?你明知道她不是高奕,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