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着我的脖子,我快要死掉了...
走出去...别...
“砰——”又是一声重击。
张老二的被大丫拿着板凳狠狠地砸了下去。
强撑着站起来。
还有些摇摇晃晃的。
大丫也很慌张,砸了之后便将板凳丢在一边,有些发颤。
张老二的头在流血。
这尚且不是感叹生命如此“顽强”的时候,再他MA顽强,也要死。
因为我要活下去。
趁他没有反应过来。
我对大丫说,“按住他!”
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原本与世隔绝的村庄此时更发挥出它所具有的特性。
那杯没有喝完的酒,让我灌到了他的肚子里。
——
后记
(一)
2004年的时候,全国特大人口买卖案件破获,数百名儿童以及妇女回归原来的家庭。
同样也有不计其数的生命陨落于不被人看到的阴沟之中。
转眼之间,二十一世纪已经来到了第四年。
经济、文化以及开放程度都在这个新纪年飞速增长。
林媛在99年的末年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城市。
四个月短暂,却又像一场漫长的噩梦,将这个花季少女一把拉入深渊。
那天夜里她和林欣走了一夜的山路,终于在破晓时分来到了城镇。
她们不敢停,正如同之前所说,小地方的血缘宗族关系远远比她们能够想象到的密切。
林媛再不敢相信任何的人,她们在河边稍微清晰了一下沾满泥土的鞋子,掩盖从那片山林里来的痕迹。
接着继续走。
直到来到了相对繁华的隔壁市区,她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去了半颗。
两人拿着从张家带来的几块钱,去了一家代销点打电话。
许久,对面响起来一道疲惫的声音。
林媛喊了一声,“妈。”
林母当即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来到这里,又联系在这边的远房亲戚,让林媛不至于再次落入深渊。
母亲的头发变得花白,女儿的脸上也满是风霜。
幸好,人还在。
林媛坦然面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且表明愿意承担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责。
经由法院审理,以及证人张大丫对于不法侵害人张老二以及张婆子的指控,最终被认定为,属于自身受到暴力威胁时所进行的反击,采取防卫行为,虽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但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2000年的夏天,林媛重新走进了大学的校门。
就读于新闻系。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当在她毕业之后所主笔的第一篇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正是警方所破获当年拐卖她的人贩子集团的案件。
只要信念在,人就不会死,正义与希望也永远存在。
(二)
我叫张大丫,也叫林欣。
严格来说,张大丫并不是我的名字,只是大人们喊顺口的一个代号罢了,我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名字。
在那座大山里面,我几乎可以遇见自己的未来。
我是没有人权的,我作为女孩生下来就注定要为这个吸血般的家庭劳作,然后被贩卖,又到另一个家庭里面,开始不停地生孩子,不停地生孩子,再继续为这个家庭劳作。
如果我还算幸运,活到很多年之后,活到我的丈夫死了,儿子还算敬重我的时候,已是风烛残年的我也会把磋磨和我同样不幸的女人当成一种乐趣吧。
山里面的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从出生就被写好既定的结局。
可是我的母亲不一样。
她是被拐卖来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抗争。
她会亲手杀死自己的每一个孩子,从不理会我这个幸存下来的孽种——是的,我是孽种,是她和我父亲争吵的时候亲口说的。
人人都说她自私,说她不为了我着想。
起初我也这么认为,我也怨她。
后来,一个年轻的学生到这里来支教过几年。
我开始认识了一些字,还有了一本新华字典。
我开始想,其实除了我的母亲以外,别的人也没有为我着想过。
那为什么单单是我的母亲遭到埋怨,我的父亲、奶奶,就因为他们在这个家族里面所拥有的特权所以遭到豁免吗?
甚至,我的母亲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我不是她的希望,我是她的累赘,是坠在她身上的一块石,向下扯着她,不让她高飞。
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不公平。
历来的规矩原来是这样的扭曲。
我想,如果可以,我一定得走出去。
哦,那个女教师,后来也被留在了这里。
她太相信这里的人是淳朴的,人却只想将她留下来生孩子。
后来她也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坟似乎和我母亲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