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扶余。”
“扶余吗?是哪两个字。”
“黎明的黎,扶是一个单人旁加上一个夫字,余是剩余的余。”扶余如是道。
“嗯,我叫邱羽。”她听到扶余的回应之后显得过分兴奋,甚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不是秋天下的雨,是山丘的邱加上一个右单耳——这个字你应该知道吧。”
扶余点了点头。
邱羽就那样大大咧咧的往地下一坐,“羽字就更简单了,羽毛的羽。”
原本以为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扶余正想着将剩下的半碗面一并吃掉——倒不是说有多好吃,只是她太饿了。
邱羽的话匣子就像是止不住了似的,一连串的问题问了过来。
“你现在还在上学吗?”
“你读书读到什么时候啊?”
“你喜欢上学吗?”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呀?”
“没。”
“高中。”
“一般。”
“躺在家里面。”扶余想了想还是补充上一句,“写一点东西。”
邱羽的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笑容,“我一见你,就觉得像是那种有文化的人呢。”
“怪不得是个写东西的。”
扶余应着。
但其实她有点害怕。
担心对方下一句就会让自己去猜测她所从事的职业。
“那你们写东西的,都会写一些什么人呢?”邱羽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学生一样,缠着老师在问。
她微微往前凑,眼睛亮亮的不掺什么杂质,澄净的像是未经世事一样。
“我看过一些书,要么是写自己的,要么就是写那种特别厉害、厉害到可以呼风唤雨的人,你写些什么呢?”
依照她们两个现在的熟悉程度,去不加掩饰的询问这样的话题其实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放在平常,黎扶余早就气愤离开。
“都写。什么都写,我只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笼统而又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也许是因为,未经别人的允许自己就擅自将对方写进了文章里面,所以难免心虚吧。
因为心虚,所以这个时候才逃不开她的问题,只能认命的回答。
却没想到邱羽倒是坦然的多。
“都写吗?写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可以把我写进去。”她的神色里面没有任何的失意,是的,就像是没有羞耻心一样的,她坦然又敞亮的在跟扶余说,“我就是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邱羽没有丝毫的羞愧。
乱七八糟在她这里好像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形容,她甚至快要咯咯的笑出声来!
扶余单方面的觉得——邱羽快要笑出声来,以此来嘲笑扶余在谈到男女性爱之事上所出现的羞耻之心...
“如果没什么可写的,写一写我也并不是太坏的选择嘛。”
邱羽再次眨了眨眼睛,凑的更近了些。
成熟女人身上所特有的馥郁香气在这一刻突然的袭击而来——今天中午在思索的问题此刻已经有了答案。
无论如何,无论她的品行如何,邱羽确实是一个引人着迷的尤物。
黎扶余甚至觉得,自己尚且不用花太多的笔墨去描摹她的面庞和丰腴得当的身材,单单是身上所凸显出的成熟与稚嫩并存的气质就足以勾人了。
她是个妓女,一个引人犯罪的妓女。
香味传入脑海里的一瞬间,扶余心想,如果她是个健全的男人,也会花钱买这个女人的一夜。
用这样的一夜,来消解自己心中与腹下难耐的欲望,被忽视的欲望,可望纾解的欲望。
她是孽欲的本身。
招惹着一个又一个的来客深陷其中...
扶余最终说了一句,“为什么这么形容自己。”
邱羽回答,“事实而已啦。”
她的不在意甚至让扶余有些愤怒。
想要抓着她的衣襟问她,“为什么?为什么用这样的一个态度,你的羞耻心呢?你到底是个人还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畜生。”
...可是邱羽早就回答过了。
她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层面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但可以确定的是,邱羽并不在意自己所谓的人格,甚至将人格当做是一种可以售卖的物品。
在将肉体明码标价的同时也将自我人格明码标价...
或者说,因为她售卖了人格,所以才不在意肉体的售卖。
扶余哑然。
她不想管太多这样的事情,想要借个电话来打,问黎驰有没有备用的钥匙。
然而邱羽又再一次将发言的机会截胡,“其实...喔,我觉得你都应该知道的啦,我做的是什么生意。”
她躺在那张床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状,“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想走一些报应没那么大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