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敢于反叛的。
我是一直处在压抑之中的。
我的家里面有两个妹妹,等到了大学的时候父母拼了老命生下来了一个儿子。
我叫徐清柚,一个听上去很不错,像是会得到父母关心和疼爱的名字,但实际上取名的原因也很简单,我出生在夏天,我妈常用的那瓶花露水的牌子叫做青柚,又因为报户口时候的某些偏差——这阴差阳错的幸运之下,我才拥有了这样一个名字。
部分人生来不是享受世界的,我早早的就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就像我爸妈的重心从来不放在我们姐妹三人身上一样。
我更应该庆幸的时候自己活在一个法制健全的年代,不然我和两个妹妹,势必会被当做是货品一样卖出去。
同样我也十分痛恨,活在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家庭。
物质条件、精神慰藉,我从来没有在这个家里面得到过。
我学到的只是如何伏低做小、如何说起话来让别人觉得更开心、如何不讨人嫌。
我很累。
并在十多年的生活里面认为这种累是一种正确,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所必然要承受的苦。
生活在如此的家庭环境里面,我就像一只被驯化的牲畜一样,只知道劳作是我的宿命,反抗的结局是死亡。
于是我说。
我太压抑了。
认识孟颜西,是我反叛的开始。
我学会了逃课、说谎、违背父母。
这听上去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可是一个常年活在条条框框枷锁里面的人需要这样的疯狂。
需要在看着数字想吐、看着英语字母抓狂的捶胸顿足的时候去天台上吹风,需要在想要拒绝的时候说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需要在父母一而再、再而三伤害自己的时候做出反抗。
我没想过要成为一个纯善或者是社会人际评价很高的人。
...我一开始为什么不反叛呢?
狼被驯养久了都会变成一只狗,更遑论我,从小被灌输那些思想。
“反叛”这种精神对我来说太难得了,更别说将其付诸行动了。
孟颜西,我伟大的,反叛道路上的引路者。
我头一次,在这样的生活之中感受到了自由。
那我自然也是愿意——心甘情愿的为她提供那些情感价值,这些都是孟颜西应得的。
比之大多数人,我对孟颜西的关注度无疑是要更高的。
遗憾的是,我并不能完全脱离家庭的掌控。
现实,是一个牵扯了太多的东西,在社会上生活,这些东西就没办法不去顾虑。
何况我身后跟着的、哩哩啦啦的一大家子,尤其是我的两个妹妹,我没办法狠下心不去管她们。
我可怜,她们也同样可怜。
我得拉她们一把,我不想让这个家庭里面的女孩都过得如此不幸,凭什么呢?
人心的走向外部力量没办法干预。
我也不愿意再看那对精于算计的中年夫妻。
我从缝隙里见过一丝光明,就想要将口子撕的更大一些——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力所能及。
孟颜西似乎将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塑造的过于伟大了。
我一再的想说出戳穿的话,最终还是将这些话留在了心底。
我最终还是成为一个自私的人,我依旧渴求着,孟颜西继续给我带来别人带不来的刺激。
而我在这种情绪之中又一遍遍的复苏。
我们在凌晨的大街上骑着车子疯狂的唱歌,从《向天再借五百年》到“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骑到城市的尽头有海的地方,吹着冷风,在清醒、迷茫与困顿共存的时候谈论时间流逝,未来的遥远,接着看太阳一点点的升到海平面之上。
是孟颜西,一点点的,带着我,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生命感。
是麻木以外的,是压抑以外的。
我...
我似乎有点过于迷恋孟颜西了。
已经超出正常的范畴,开始往外溢出去了。
溢吧...溢吧...
反正我不说,没人能知道的。
我就再自私一点,就这么一点点。
我也感受一下她依赖我的感觉,听她说爱我的感觉——像是玩笑一般的语气,被我斟酌着要如何郑重、不轻浮又不显越轨情绪的回复。
...
老鼠的爱就是这样。
毕竟我曾经那么些年,一直生活在阴沟里。
反叛。
真是一件过于弥足珍贵的事情。
所以我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并非孑然一身。
不顾一切更加不可能。
孟颜西不太去考虑的现实却是我心中扎着的一根又一根的刺。
我没办法忽视的。
父母、妹妹以及家里面刚出生的“皇太子”。
...
于是我又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