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喋不休止住了,玲姐笑了两声,带着些得意,“噢,果然是有事,不是这个,那是哪个?”
我胸口顿时提起一口气,哑然无言。
“让我猜猜,不是工作,还能是什么呢?”她顿了顿,紧接着又是一声笑,“那是感情?咱们暖暖终于要开窍了?”
说着,她的音量都高了起来,听来带着股恨的铁终于成钢的意味。
“看上谁啦?是同事吗,还是以前的同学。哎,你尽管跟我讲,只要人好,我是不会不同意的,啥时候领家里来看看呀,我和小宋帮你把把关。”
玲姐叽里呱啦就是一大段输出,我听得一阵无语,心想还小宋把关呢,人就是我看上的。
“你咋不说话?”
“你说那一大堆,我都插不上话,我说啥。”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说。”
“我没啥要说的,你自己在哪儿乱想,我可没这么说。”
“嘿你个娃子,在这儿跟我打太极呢,刚不是你说的想跟我说话吗,这没说两句就没话讲了,那挂了吧挂了,我继续追剧了。”
话音刚落,听筒就传来杂音,听起来像是真要挂电话的架势,我没来得及细想,嘴先喊了出来,“别别别,你别挂。”
杂音停了,玲姐“嘁”一声,“说吧,别绕弯子了,你我还能不知道,这么磨磨唧唧,是关于小宋的吧?”
我没吭声。
“不说话,那看来就是了。怎么,是小宋欺负你了?”
“没有。”我忙道,“她没欺负我。”
那边“咦”了个长音,“你欺负她了?”
脑子里突兀冒出宋月满脸泪的模样,可怜兮兮委屈巴巴,虽不是因为我,但莫名有股是被我欺负了的心虚。
“不对,你那样,要欺负小宋应该还是差了点的。”玲姐自个儿分析了一通,语气急了,“到底是咋了,你说呀,要不说,我真挂电话了。”
“别挂!”我坐直吸了两口气,“我说,我说。”
“宋月她是穿越来的,虽然这听起来像开玩笑也很吓人,但我没骗你,是真的。”
听筒安安静静,我加快语速,“她来那天就是凭空出现在我家里的,她那身衣服和首饰还搁家里放着呢,玲姐,我知道一下跟你讲这个你可能接受不过来,但穿越不穿越的不重要,是不是现代人也不重要,宋月她是很好的,你别因为这事儿对她有偏见。”
听筒持续安静,我停了一会,“玲姐,玲姐,你还在吗?”
回应我的是笑声,“我在,你要说的就这?这事儿我早知道了,年前小宋就告诉我了。”
“告诉你了?”我惊讶。
“对啊,好像是一月份吧,那次我赶集宰了只老母鸡,想着给你带过去,进门了才发现小宋那天休息,她面前摆着套衣服,就是我第一次见她穿的那套,旁边还摆了个盒子,里边有些簪子。我想起你跟我说那什么扣死什么的。”
“cosplay。”
“对对对,就这个,我就问她是要去玩这个吗,结果你猜她跟我说什么。”
“什么?”
“她说她要把那些东西烧了。”
“烧了?!”我差点没蹦起来,“为什么?”
玲姐似乎是被我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好一会才说:“你吼什么,没烧,没烧。”
我松了口气,“哦哦”两声催她:“然后呢?”
“后来不知咋的她又说算了,等你回去问问你的意见,再决定。”
“那她咋告诉你的?”
“我问她那些东西哪儿买的,她说不是买的,然后就跟我说了。”
我怔了怔,“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信了?”
“我为什么不信?人小宋那行事作派,说话文绉绉的,你别说,还真有点像古人呢。”
……我凝噎,“你接受能力还挺强。”
玲姐笑,“那是,你别看我现在快六十,但你妈我心可不老,也不糊涂,说点实际的,人小宋不管是不是穿越来的,我就看准了她一个人品好,这点最重要,其他都是虚的。”
“你看人很准吗?”
“那是,说起来你小时候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你是个心思细爱想很多的小姑娘,这么多年了,我说准没有?你看看,你妈我还真是有点看人本事在的。”
玲姐的声音听起来既得意又欣喜的,竟是把天上的云都吹散了些,月光又亮了些,投在背心都多了点暖意。
“啧啧啧,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有你这么说你妈的吗,是婆那也得是李婆,你是那个瓜。”
我被她逗得笑起来,绷紧的身躯不自觉放松许多,曲起的腿伸展开,背靠到门玻璃上,“怎么我就是那个瓜了,妈,你是要把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