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袋子合拢拎好,上去挽她的胳膊,往中间大路走。
玲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跟上了我的脚步。
“那会不是过年禁烟花吗,买了还得偷偷摸摸放,还不如买点吃的。”
“嘁。”玲姐没好气地嗤了口,“所以我说越来越没年味了,过年不让放烟花,那年兽怎么赶跑呢?”
“就是就是。”我附和两声,偷瞥一眼她,“我记得那次你后来还是去买了一包那种拿着放的烟花炮,是不是?”
玲姐转而笑脸,“那是,你嘴上说着不要玩,眼睛都粘上去了,我能不知道?后边咱俩跑到坝子上去放的,你记不记得?”
“记得,我还拿反了,差点崩到你,火花还燎到你衣服了。”
我说着去看她棉袄最后一颗扣子,旁边有几个小洞聚在一起,露出里边的芯子,“当时你穿的就是这件。”
“哎对对对,可吓死我了,还好没崩到你。你还记得哩,我以为你早忘了。”
玲姐笑着拍了我一下,见我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住,回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居民楼。
“玲姐。”
我叫了她一声,挽着她胳膊的手臂感受到她浑身颤了一下。
“怎么啦?”
迟疑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我看见她僵硬地转回来看我,眼里带着些小心翼翼。
我不懂她的眼神,亦不懂她为何不在这样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脑子里过了很多很多事情,关于玲姐,关于这段时间以来越来越频繁的细枝末节。
我不再犹豫,沉了心,说:“找个时间,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玲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我本想继续劝她,但在她微红的眼眶和一句句逐渐颠三倒四的话语中。
我也害怕了。
之后是怎么结束这番对话,又是怎么晃悠悠回到家的,我都有些记不清,只觉得出门想散的心没散开,反而更加堵了。
宋月没在家,应该早回去看店了,我想着往厨房走,准备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结果水池里边什么也没有,碗筷乖乖躺在橱柜里,连带锅铲都干干净净的。
宋月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我失笑出声,将刚撸起来的袖子放下去,在厨房站着发起呆来。
这晚我没有去接宋月下班,而是早早地躺上了床。
对此,宋月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反应,回来时估计以为我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洗漱,接着“咔”一声轻响,她关上了卧室门。
我裹着被子缩到沙发床靠窗的角落,睁着眼看窗外的天空。
乌漆嘛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泪意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脑子里的画面一会是宋月,一会是玲姐,一会是宋月收回去放好但少了一只银镯子的首饰盒,一会是玲姐那件燎了洞但洁净如新的红棉袄。
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失落,无助,愧疚,嫉妒,恐惧,交织在一起,压得我喘不过气。
但就在这样难过的时候,脑海里却还有一个别的声音。
说,江暖你怎么这么矫情,多大点事,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我怔住了,也停住了,试图反驳那个声音,但很快便发现无话可讲。
因为那个声音,是我自己的。
第41章 娇矜(11)
周末晚上的购置年货还是取消了,玲姐不知道那晚过后想了些什么,第二天就跟我说要去临城看看年轻时的好姐妹,等我赶着下班去她家门口时,已经走了。
我沉着脸拨通她的电话,意料之外地,里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玲姐的声音夹杂其中。
她扯着嗓子给我报平安,说已经到了,接着让她的好姐妹兰姨又讲了几句,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而宋月,在当晚我接她下班还没来得及说出这事时,抢先一步开了口。
“暖暖,周末我可能去不了了。”
我的脚步一顿,感觉风更冷冽了些,缩了缩脖子将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闷闷开口:“正好,玲姐今天去临城了,等她回来估计得下周,到时候再约时间吧。”
“今日?为何?”
“说去看她好姐妹,十几年不见了,估计想得很。”
宋月停了好一会没讲话,我也没偏头看她,只顾着盯脚底下的路,一块一块的石砖,走一步跨太大,走两步又显局促,索性放弃踩在砖上,一脚踏上烂泥。
泥巴附了一些到鞋跟。
“暖暖。”宋月轻轻的声音响在耳边,“你不高兴了。”
废话,接连被两个人放鸽子,能高兴吗。
我呼出一口暖气,被围巾挡回来扑在脸上。
“没有。”我说,“哪天去买都一样,而且玲姐说要给我带香肠腊肉回来,说是兰姨自己做的,就算扯平了,到时候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