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继续问家庭条件,问家住地址近不近,等等等等,陆晴听了半天,就落下一句,会有专人接送的,叫我们放心。
要不是胡豆对谁都没反应,只对她有过几次眼神关注,我都要怀疑这小姑娘是陆晴拐来的了。
不过想想也对,陆晴本来就是一个自我的人,有孩子了不关心也很正常。
门口的阿黎又来敲门了,这会是说外边收拾完了,校长先一步起身要走,我跟着站起来,却被陆晴叫住。
她问,姜老师是住盐桥路那边吗?
校长看一眼我,又看一眼她,“你们也在那边?”
陆晴笑得轻轻地,“还要远些,不过顺路。姜老师要回家的话,我载你一程吧。”
“不用。”我整整衣袖,看向她,“我开车了。”
说完,我越过茶几跟上校长,然而校长却停住步子,皱着眉头冲我使眼色,大约是说,你这样很没礼貌,人家刚报了你的课。
好吧,好吧。
我叹出一口气来,回身,“不用劳烦……”
话音未落,阿黎抱着胡豆突而开口,“晴姐你刚喝的奶茶加了酒酿,你喝酒了!”
屋内鸦雀无声,连一向能胡扯的校长都哑然,我震惊脸看着陆晴和阿黎开始一唱一和。
“哎,那怎么办,我喝得不多,应该没事吧。”
“不行!酒驾会查出来的,晴姐你不能开车了。”
“那……你来?”
“不不不,晴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马路杀手,我我不行的。”
“没事的,就四十几分钟,我们摇摇车回去。”
“啊!”阿黎连连后退,瞪着眼珠子往我这边看,软糯糯地喊,“姜老师。”
陆晴这会儿也转头过来了,眉眼弯弯,唇角勾勾,看起来格外无辜又可怜。
“刚刚姜老师说,你开车了,是吗?”
……
……
真是好戏,真是开眼。
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在校长欣慰地注视中,点头同意栽她们一程。
平时空旷惯了的车,这会儿乍一下挤进来三个人,连空气中的味道都杂了些。
“姜老师车里好香。”陆晴突然出声,“苹果味的,姜老师喜欢吃苹果吗?”
明知故问,夹里夹气,我瞥她一眼,“导下航,我先送你们回去。”
后排的阿黎递了块手机过来,萝莉音的导航开始播报。
“悦蓝府。”我看了眼方向,皱眉,“这可不顺路。”
车内安静会儿,还是阿黎先开口,声音颤巍巍的,“这是我家,姜老师……”
好吧,好吧。
一路无话,我专心看着前路,副驾驶的陆晴全程捧着手机敲敲敲,也不晓得在跟谁聊天还是咋的,至于阿黎和胡豆,我没空知道。
到了悦蓝府,阿黎抱胡豆下车,陆晴仍稳稳当当坐着玩手机。
等阿黎抱着胡豆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我才收回视线,头一次认认真真看向陆晴。
明明已到深秋,她还光着两条腿,藏在长风衣底下,身前透出来的杏色内衬被她不好好系安全带,糅得有些乱了,露出一小片肌肤,闪着细微的光。
看了一会儿,陆晴终于放下手机,脑袋后仰靠到车椅背上,身子放松地往下滑,胸前的白便露了更多。
她偏了偏头,抬起眼皮看我,我这才看见她眼白弥漫的血丝,几乎覆盖。
她用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说,好久不见,姜卓。
陆晴其实很少时间会叫我的全名姜卓,刚认识那会她跟着舍友喊我姜姜,但这姑娘不喜欢吃姜蒜香菜,喊了一个月,她说,一看见我就想起姜,想吐。
然后她开始喊我阿卓,结果又喊了没俩月,她某一天央我陪她去酒吧时喊顺嘴了,喊快了,突然眼睛一亮,说,你这名字听起来好像阿猪。
小猪仔的猪,阿猪,阿猪,你不陪我去你就是猪。
没办法,那晚我为了以后不顶着个小猪的昵称,还是陪她去了,虽然去了之后我只是坐在旁边喝果汁,看她和一干好友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空搭理我。
而她对我的称呼,到了第三种,呆瓜,她说我总是呆呆的,陪她看帅哥时呆呆的,陪她喝酒时呆呆的,甚至连她亲了我一口,我都是呆呆的,像个呆瓜。
呆瓜总好过被叫成小猪吧,我于是没说什么,默许了这个有些熟稔又有些贬义的称呼。
长达半年,直到我对她的心意被发现,这姑娘被骇得不轻,下意识给了我一掌,重得我差点咯血,简直要吐血。
好吧,其实是我伤心得想吐血,跟她没什么关系,毕竟人一个直女,有什么问题。
呆瓜被姜卓取而代之,她刻意跟我划清界限的开始就是称呼的变化,一口一个姜卓,姜卓,叫得人心碎,心碎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