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一。
晚上飞欧洲的航班。
叶眠的助理彭彩,一大早就赶过来帮她收拾行李。
小彭跟着叶眠的时间还不到半年,是老叶总亲自给二女儿挑选的。
同行的还有一位身形瘦削、眼神锐利的年轻女人。
“我爸安排的保镖。”叶眠解释道,“只要出国就得跟着我,因为国外确实没国内安全。”
“哦。”程数点点头。
上了飞机,程数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是种什么体验。一路vip通道,她们一行人甚至都没有跟普通乘客碰面的机会。
她们这次在欧洲至少需要待大半个月。
周三晚,Y国会在L市举行卡纳音乐节,叶眠需要和卡尔斯乐团合作演出钢琴协奏曲。周六就要前往F国,在音乐会上和另一名女钢琴师Paige四手联弹合作舞曲。后续行程也很紧张,基本上可以说是刚到一个国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得前往下一个国家。
很累,这是程数唯一的体验。但是来回奔波,每日还需要练琴保持手感的叶眠更累。
卡纳音乐节当晚,程数坐在vip观众席上,看着被交响乐团众星捧月的叶眠,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她的小妻子,这么优秀。
她突然觉得,叶眠离她好远,她们之间的距离远比观众席到舞台正中央的距离更长。
参加完音乐节的第二天,叶眠带着程数去坐了Y国著名的落日飞车,是一座建在欧式城堡旁的游乐设施。
有点像旋转飞椅。
程数二十三岁前没去过游乐场,这次甚至可以说是印象里第一次坐游乐设施。
晚秋的寒风刺骨,可坐在“飞车”上俯瞰整座城市——有带着魔幻色彩的城堡,有欧式建筑风格雄伟端庄的教堂,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一切的一切,都美好的像是童话世界。足以让人忽略夜间寒冷的温度。
下一站F国。
程数看着在飞机上补觉的叶眠,心脏隐隐作痛。真的太累了,连轴转的演奏、不停地奔波,人又不是铁打的,叶眠这些天肉眼可见的疲惫。
音乐会临上场前。
程数张开了双臂:“你需要充电吗?”
叶眠终于挤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好呀。”
年轻女人走过来,窝进她的怀里。
叶眠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今天戴的项链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还有这个耳坠,也是你帮我挑的款式。最重要的一点,我手上戴着我们的结婚戒指。”
叶眠执起程数的左手,让这两枚对戒交叠在一起。
“最后的最后,你可以亲亲我嘛?”
叶眠没等程数主动,便凑过来,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吻,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叶眠离开休息室后,程数用手机前置看了看镜头里的自己,许久也下定不了决心擦掉这道痕迹。
她只是胡乱地把口红印抹开,像是上了道腮红。
*
这次音乐会,是叶眠和F国的女钢琴家佩格的第三次合作。
第一次四手联弹可以追溯到九年前,也就是叶眠第一次见到程数那天。
程数在观众席上看着台上的叶眠,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
佩格是豪放派的演奏风格,而叶眠更多了些华国特有的温婉与柔情。她们二人的画风本该格格不入,可是合奏起来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和谐,甚至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这是来自音乐的灵魂碰撞。
高山流水遇知音。
叶眠可以碰到无数知音,只可惜知音中绝无可能有程数的一席之地。
无法言喻的酸涩沿着鼻腔直达心口。程数攥紧了拳头,想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这场音乐会长达两个小时,散场时,程数听见周围的议论声。
她不太懂法语,只能依稀听出来几个零零碎碎的词汇。外国佬的神色似乎有些失望,语气也掺杂了抱怨。
*
刚刚鞠躬致意完离场的二位钢琴家,又和主办方交涉了半天,此刻正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
佩格:“你失误了好几次,状态不好?”
叶眠拖着疲惫的身体:“抱歉。”
佩格摇头:“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不可否认,叶眠被外界的琐事影响了发挥。刚刚的她难以沉浸在演奏中,目光落在无名指处的婚戒上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走神。
如果不是佩格在一旁有意提醒和引导,这场音乐会很大概率要被她搞砸。
“我没事。”叶眠笑得很勉强。
能够维持钢琴家声誉的永远都是演奏水平。人们对艺术家足够宽容,拥有极厚的滤镜,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业务水平稳定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