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数平日里除了婚戒,其他饰品都是偶尔才会佩戴,所以叶眠才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如今的程数身上竟然一件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没有。
可现在,她甚至可以想象到,程数站在和她现在相同的位置,将戒指摘下,又把腕上的表和手链取下,放进抽屉里的画面。
程数先是脱离了她们的家,后又将她给的戒指、腕表和手链一一摘下,下一步呢?是要脱离她吗?
一个星期之前,程数带着女儿们搬家,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怕她担心,而是……真的想要离开她。叶眠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心脏忽地一痛,一时间几乎无法呼吸。
叶眠颤抖着手,执起那枚婚戒。
石英腕表还在不知疲倦地走动。
叶眠说:“她不要你了。”
腕表只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叶眠仅仅只是看着这一切,就觉得心像是被暴风雪凌虐了一整夜,呼吸间都是千疮百孔的疼。
她不想要你们了,也不想要我了。
痛彻心扉。
叶眠几乎站不稳。
她迫使自己冷静,或许有什么误会呢?或许,程数只是嫌这些东西戴着太麻烦,所以才取下来的呢?
许是这个猜测太过可笑,叶眠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叶眠望向被烫红了的食指,后知后觉感受到了疼。不知道是十指连心还是心连十指,这股痛意愈演愈烈,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噬。
痛意褪去,叶眠看着手中那枚属于程数的戒指,终于找到了一丝慰藉。
幸好程数失忆了,幸好她现在不记得了,幸好,幸好……
*
程数在楼下等了叶眠许久。
即便耳边是两个小孩的欢声笑语,程数心底还是不由地升起一丝焦躁与不安。
她心神不宁地看了眼时间——太奇怪了,按理来说,找个茶叶也不会找这么久啊。
程数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上楼,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怎么了?”程数不知所措地看着扑过来抱住自己的年轻女人。
“宝宝,你知道吗?我刚刚找到你的戒指了。”叶眠语调欢快,音色却难掩苦涩。
言罢,叶眠松开环住程数的双臂,单膝下跪,将那枚镶嵌着黑钻的戒指缓缓推进了程数的左手无名指。
程数留意到叶眠的右手食指有些异样的红,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刚刚找到戒指一时间太激动,就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即便已经戴完了戒指,叶眠还是不愿松开程数的手。她紧紧攥着妻子的左手,在她的手背上留下几道清晰的指印。
程数微微蹙眉:“你过两天就要去欧洲参加音乐会,手烫伤很可能会影响到现场发挥,拿凉水冲了吗?”
叶眠心又凉了几分:“没有。”
这两个字吐得很艰难。
程数赶紧带着叶眠钻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让凉水浇灌在食指上。
冰冷的水流让叶眠一阵战栗,她艰涩开口:“程数,你应该问我疼不疼,而不是第一时间去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演奏会。”
程数身形僵硬了一瞬:“对不起。”
叶眠盯着程数深邃的黑眸,不知不觉泪水便模糊了视线。
程数立马慌了神:“怎么了?对不起,是不是很疼?我现在就发消息让许医生过来……”
“没有,手不疼。”叶眠摇头,滚烫的热泪沿着下颌落在地上,“我只是太爱你了。”
她想止住眼泪,可决堤的泪水根本不听话,就像是心脏缺了个口子,怎么填补也无济于事。
叶眠说:“你陪我一起去欧洲好不好?”
程数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她手忙脚乱地擦去小妻子脸上的泪水,却几乎要被这些液体的温度烫伤。她慌乱地点头:“好,我陪你去,你别伤心了。”
叶眠想挤出一个宽慰人的笑,可越勾起唇角就越觉得自己可笑。
她端的那杯水温度没有很高,食指的红很快褪了下去,心脏处的疼痛却久久未散。
*
程数答应了叶眠和她一起去欧洲。
于是妻妻俩便把两个孩子送到了老叶总家。
所幸年年很善解人意,面对妈妈“出尔反尔”的行为,她也没有生气,只说了到时候晚上会跟妈妈妈咪视频。
到老叶总家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
叶眠从玄关拿了一个葡萄柚和一只橙子。
程柚年和叶橙安分别抱着象征她们“身份”的水果,走进了客厅。
很喜感,但是没人笑得出来。
小满也在,她胸前的小口袋插着一支小彩旗。
因为现在的裴笙,只能通过三个小孩身上携带的物件才能分辨出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