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牒上写得清清楚楚,齐木香,武平村人,尚未婚配。
将文牒交还给齐木香后,几个官差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抽出佩刀来压在吴老三背上,肃声道:“好啊,光天化日之下,欺瞒公差,强霸民女,还不快给我起来!”
眼见牢饭都快喂到自己嘴边了,可是吴老三还是不死心。他干这行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今还没吃过什么大苦头,不就是仗着在这些官差眼里女子比银子贱么。于是他边往怀里掏出碎银来边出声狡辩道:“嗨呀官爷,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们是在老家成的亲,您看……”
谁知这次却不好使了。官差嫌恶地把他沾过鼻血的手推开,押着他的肩膀就要往衙门走:“什么老家不老家的,走,去衙门就清楚了!”
不敢相信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栽进衙门了,吴老三结结巴巴地端着银子讨好道:“不是,官爷,诶,诶,您别,您看这银子……”
这要是暗地里使力,他们说不定就收下了,可眼下有那么多人看着,吴老三还敢当场行贿,那可真是自寻死路了。只听几个官差冷笑一声,随后斩钉截铁地扔下了一句:“押走!”
在吴老三的求饶声中,齐木香感激对秋望舒和寒争道了谢,如果不是寒争替秋望舒拦了几下,齐木香只怕是要将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都搜刮出来感谢她们。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齐木香的舅舅也急迫地赶过来了。这会儿场面更是难对付了,如果不是背着手躲到寒争背后,齐木香舅舅的银票就硬是要塞到秋望舒手心里了。
好不容易看着齐木香和她舅舅一起去了衙门后,秋望舒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拍完了钱袋上的灰尘,寒争回头看向悄悄盯着自己的秋望舒。那个眼神,就跟小孩看好不容易停在自己院门外的货郎似的,害怕出门被大人发现,又怕那卖货郎挑着糖和蒸糕去串别的街巷。
可是两人目光对上后,秋望舒又赶紧扭过头去,两眼直直地盯着地上,盯着鞋尖,反正就是不看寒争。
分明是怕自己又再次跑掉,干什么又要做出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弯起眼角笑了笑,寒争捏着钱袋凑到秋望舒眼前,轻声问道:“你以为,方才被困住的人是我么?”
她要是说是,这人应该很得意吧。悄悄瞟了一眼寒争的钱袋,秋望舒别扭道:“……不是。”
寒争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不会说实话的,不过没关系,别把人又惹急了就行。于是寒争也不戳穿她,只是收好了自己的钱袋道:“嗯,我想着也不是。”
她不仅不戳穿,还顺势贴心地把台阶给秋望舒递了过去:“你一贯是热心肠,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热心肠?自己不是热心肠,是好骗吧。
秋望舒没好气地想道,她那钱袋鼓鼓囊囊的,要是力气再大些都能把吴老三给砸昏过去了,还好意思骗自己说她是连住店的费用都不够么。
这人可真是……看了看满脸微笑的寒争,秋望舒愤愤不平地在心中下了定论:可真是不能轻信!
大概是从秋望舒别扭又怀疑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寒争看着秋望舒无辜地眨了眨眼,随后伸出手上拿了许久的东西,说道:“我带了糖画给你。”
“我没见过这东西,原本想着如果今天能见到你,就把这个给你,没想到……还真的见到你了。”
方才没看清楚,这会儿秋望舒才看出来,这糖画下头画的像个葫芦,上面那截又是展开的花瓣,难不成画的是……自己发带上的石榴花么?
看清楚后,秋望舒不自觉地就要伸手去接。可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后,她又红着脸缩回了手,嘟囔道:“是你没见过,为什么不留给你自己,要给我。”
注意到秋望舒红透的耳根,寒争笑着耐心解释道:“我不知道要画个什么,想了半天,就想起这石榴花了。”
“那这糖画肯定得给你了。”
说罢,寒争又将那糖画轻轻朝秋望舒手边递近了些,故作无辜地催促道:“不接的话,一会儿会不会就化掉了?”
听了寒争这些话,又看寒争这幅和前几日没区别的样子,秋望舒心里的愧疚又冒出了头来。
寒争怎么就知道自己今日会来成安街,万一今日自己去了别处,那她就攥着这糖在西市和书肆前到处找么?
她都这样说了,那要是自己不接的话是不是又要将人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