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以说,但这底,更应该让四大门中的斯玉声去亲自探探。
没有直接回答斯玉声的问题,易君笙抬眼,直视斯玉声的眼睛。
“《息缘剑法》有起死回生之效,斯掌门不妨猜一猜,丁掌门这般收集息缘剑法,为的究竟是什么?”
既然斯玉声要她说得明白点,那她便干脆把这些正道的心思给点明,“她既这般大费周章,那又会不会在集齐剑法后,按她承诺的那般,将剑法分发给各大门派持有?”
茶盏的白雾越来越淡,但窗外的树叶摇动声却越来越响。
耳边是易君笙的话音,手边是仍旧热烫的茶水,在沉默地与易君笙对视片刻后,斯玉声移开了手,沉下了眼中的波澜,转而又恢复了一派调笑的样子。
“少庄主,我不过一介纨绔,难堪重任。所以今日,无论你与我说的这些无论对与不对,我都无能为力。”
可这句话却被易君笙轻轻驳了回去,“若斯掌门当真无能为力,又为何会在御风楼酒宴开始前,将此信传到我手上?”
说着,她便从袖中取出了一条纸条,纸条上有折痕,但却还是能看清上面写着的一句“更星剑身份暴露,中都不宜久留。”
那是在她们重返中都时,有人自客栈的窗边扔到自己手上的纸条。
见易君笙不肯松口,斯玉声不由得拔高了音调道:“少庄主!”
斯玉声要避,可易君笙却执意要他入局。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易君笙截断他了的尾音,“斯掌门!”
不肯退让地看着握起拳头的斯玉声,易君笙毫无畏惧地提起了斯玉声最为介意的事情:“当年,若是斯掌门不参与西疆之事。”
“只怕如今,告水山庄的庄主之位也还轮不到我。”
当年斯玉声出于妒忌拦下阿曼苏,致使阿曼苏和云照雪差一步便天人永隔,也让易君笙差一点便失去了她的师君。
斯玉声愧对云照雪,而易君笙要的,也正是斯玉声听见方才那番话后情绪翻涌的双眼。
将那方纸条摊开在两人面前,易君笙一字一句道扔下了最后一句质问:“所以今日,斯掌门觉得,你还能置身事外么?”
那片轻飘飘的纸条从手心飘下,而易君笙的手也在斯玉声充斥着暗涌的目光下缓缓落下。
窗外枝叶声愈发喧嚣,斯玉声的拳头也越握越紧,甚至带着桌上的茶水也晃动了起来。
易君笙此举,明显是在逼他入局了。
他对云照雪有愧,但这不代表,他愿意为了这点愧疚而落到当年云照雪所处的位置。
就在纸条落到桌上的一瞬间,窗外寒芒一闪,两人耳边骤然响起了长剑破窗之声!
斯玉声的近身侍卫破窗而入,送剑直逼易君笙!
剑气吹起了易君笙耳边的发丝,在外守候的花又宵也在此时抽剑,用毫不克制的杀意刺向侍卫的后心!
两剑即将相击之际,室内却响起了一声突兀的“叮啷”声。侍卫喉中传来一声闷哼,下一瞬,那未伤易君笙分寸的长剑和一只青竹簪一起掉落在地。
竹簪在垂下的绿袖边滚了两圈,最后又重新落回易君笙的手中。
易君笙确已卸下佩剑,只是斯玉声没想到,她头上这只素雅的青竹簪也能被当做利器。
“庄主—!”
易君笙发髻未乱,只是把青竹簪收入袖中。见她平安无事,花又宵这才稍松眉头跃步挡在她的身前。
原本清雅的室内此时却一片狼藉,窗框破了个洞,叫外头的烦乱的树影一并漏了进来。
惊丛剑未出,自己那衷心护主的侍卫却已跪倒在地。看着眼前落了下风的局面,斯玉声先是愣了几瞬,随后竟松开了紧握的双拳,笑着低下头去。
喉间传来几声闷笑,易君笙听到他似叹似嘲地开了口:“这股劲,是云照雪的徒儿。”
似乎想明白了易君笙来到此处的契机,斯玉声抬起头来,面上的怒气逐渐退去,他笃定地吐出了一句:“你找到你师君的踪迹了。”
易君笙蛰伏这些年,任凭那无力无能的传言传遍了中原,为的不就是掩人耳目,专心寻找云照雪踪迹么?
如今她不再遮掩自己的功力和野心,那这不就说明她已找到了云照雪,并且将云照雪送到了她不用顾忌的安全之处么?
云照雪与他的的最后一面充斥着仇怨与鲜血,可是今日易君笙一袭绿衫,身披月光,倒叫斯玉声想起了曾经让他一直追逐的,从不妥协的云照雪。